是观不明白为什么需要台阶,他以前惹翠哥生气,不搭理他,他都是直接去道歉赔罪求饶的。他觉得傅一声心里在打鬼主意,计划着等监事回来,一定要告知监事。
“我不干,你等着被监事审问吧。”是观“哼”一声,挥刀入鞘,转身几步跳下屋檐,不搭理他了。
傅一声:“……”
得,拉拢失败。
他顺势一躺,翘起二郎腿一晃,说:“主子啊主子,你最好别惹檀监事不高兴,否则连个通风报信的内应都没有。”
傅濯枝打了声喷嚏。
“受寒了吗?”在一旁挑选饰件儿的檀韫看过去。
“夏天还受寒,我得多虚啊?”傅濯枝说,“估计是有人在骂我。”
檀韫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挑选。
傅濯枝顺着檀韫的视线看向盒子里的几只环佩,确认檀韫瞧上了最左边那两只,其中更看重角落的那只,但细节处还有些不满意。他叫来老板,指了指最角落那只海棠环,说:“把环上方的这颗蓝玛瑙副珠换成粉青色的和田玉。”
老板立马去拿备用的珠子,檀韫诧异地看向傅濯枝,“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的眼神一直在这两只身上徘徊,想必是整体满意,但细节处不喜欢,这只海棠环样式简洁秀气,但蓝玛瑙副珠颜色过重,与和田青玉的环身不够相配,换成粉青色会过渡更自然,整体也会更雅致秀丽,更衬你方才挑的那身海天霞的袍子。”傅濯枝说,“等换上再瞧瞧,不合适再换。”
檀韫抿了抿嘴巴,没有说话,等老板拿来一匣子玉珠,他选了颗粉青色的柱形珠子,中间镂空,穿上去,这下完美了。
傅濯枝看着他的神情,对老板说:“就换这个了,结我账上。”
“好嘞,劳烦您记名。”老板示意一旁的侍女替檀韫将海棠环包起来,引着傅濯枝到柜台结账。
檀韫跟着过去,见傅濯枝在名册上写下“秦王世子府”,从袖袋中取出一枚极小的蝴蝶镂空白玉佩递过去,掌柜的检查完毕,恭恭敬敬地还了,然后拿出另一本账册,翻到相应的那一页,密密麻麻的记账瞬间扑入眼帘。
全是世子今年的购买记录,都是些饰件儿。
真是个爱打扮的精致美人,檀韫在心里笑了笑。
傅濯枝接过侍女递来的小匣子,偏头瞧见檀韫正在仔细看自己的账册,不由说:“怎么了?”
“难怪出趟门都能装几个匣子的行李,你真能买。”檀韫转身向外走,途中又瞧了眼傅濯枝头上的荷花冠子,“不过都很好看,你眼光很好。”
傅濯枝本来还担心檀韫说他败家,冷不丁地被夸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扬了,说:“蝶斋开得广,大雍到处都有分号,他们家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都不错,你要是看上了,可以记我的名。喏,”他把那枚蝴蝶玉佩递给檀韫,“这是他们家的信物。”
檀韫停下脚步,“这……”
“有信物的能折价,按九成价算。”傅濯枝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拿着吧,能用就用,不能用就随便摆着,真记了账,把钱给我就成。”
“那你怎么办?”檀韫调笑,“我觉得你更需要它。”
傅濯枝也笑,“没事儿,回头让蝶斋再给我拿一枚来,我认识它家老板。”
“那就多谢了。”檀韫收下玉佩,放进袖袋中,“谢谢你带我出来逛街,要落山了,我请你吃饭吧。想吃什么?”
傅濯枝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阵,说:“蟠桃饭吧,想吃桃了。”
檀韫自然答应,跟着傅濯枝去了一家食楼,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要了两碗蟠桃饭,配几碟新鲜小菜。中途缉事厂的番子前来禀报:“监事,青州知州尤为求见。”
“饭还没吃呢,”檀韫淡声说,“让尤大人等着。”
番子应声而去。
傅濯枝说:“这是坐不住了。”
“据骆大勇供诉,他每月下浣初会给尤为‘上供’,这月已经超出好几日了,尤为也该坐不住了。”堂倌敲门,端来饭菜摆好,恭敬地退了出去。檀韫才继续说,“他坐不住了,我们也该动了。这些人基本都有两本账册,明的那本做成天衣无缝的假账,暗账才是我们要找的。”
“你把江峡和应知早都放在泺城,”傅濯枝替檀韫烫了下筷子,重新递过去,“你打算用别桢?”
檀韫道谢,说:“别同知是个聪明人,这些天没有半分动作,老老实实地当个眼障子,既然如此,我也愿意成全他,去做远离我们的另一份差事。以他的本事,找到暗账不成问题。”
“怎么不让我去?”傅濯枝说,“你一份差事都不给我派。”
“你的任务不是暗中随行,以防万一吗?”檀韫说,“那我自然不能把你派到别处去。”
傅濯枝撑着脸,瞧了檀韫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放心我的安危,还是不放心我的忠心?”
檀韫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才说:“若真要选择一个,自然是前者。你跟过来保护我,我也要确认你安全无虞的回去,如此,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你小瞧我。”傅濯枝用筷子戳着无辜的桃瓣儿。
“你刚到泺城,就能给我指出骆大勇的位置,我哪敢小瞧你?”檀韫见傅濯枝拿桃瓣儿撒气,心说真像个小孩儿,“既然如此,你就帮我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