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说:“朕知道这些日子是辛苦你们了,许多人是觉也睡不好,饭也没心思吃,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宋颐摇头说:“为君分忧,为国尽心,为民请命,本就是为臣的本分,何谈辛苦啊?”
“话不能这样说,同样都是做官儿的,不就有那么多人天天给朕添堵吗?对了,”皇帝说,“朕先前让鹤宵暂领刑部,阁老如何看?”
“事涉皇子皇孙,本就该有皇家的人着手处置,世子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宋颐稍顿,叹了口气,“臣与元先生也算故交,他当年常夸世子,世子从前的文章策论,臣也读过,虽说世子多年惫懒,舍了一身文士之气,但只一句话:珠玉蒙尘也仍是珠玉。此处不可用,别处自有可用之处。这些年,若非世子驻足深陷,不肯自救,今日也该在朝堂有一席之地了,陛下有意推世子入仕,既是为皇家着想,也是为刑部分忧,为公为私,臣现下都没有异议。”
皇帝点头,“朕原本想将他放到锦衣卫,不至于让他一身武艺空费,但锦衣卫有个别桢,年轻谨慎,进退有度,倒是够用了。至于北镇抚司,戴卿虽说平时不靠谱,但正事上倒不掉链子,可以着手。”
宋颐点头。
“陛下,”盘龙柱后传来幽幽一声,“臣还在此处呢。”
皇帝眼也不抬,“闭嘴。”
“是。”戴泱闷闷地应了。
宋颐笑了笑,说:“今日议事毕,那臣就先告退了,等再敷陈详情,就可结案了。”
“好,辛苦阁老了。渡洲,”皇帝转身看向傅山游,“你送阁老出宫。”
傅山游起身行礼,与宋颐一道退下了。
“陛下,天儿不早了,既然议事结束,奴婢就传膳了?”尚柳来问。
“朕没心情吃。”皇帝说。
尚柳来上前说:“陛下,您午膳也没用,晚膳好歹用一些吧,否则等檀监事夜间回来,又要薅着咱们骂了。”
“哟,他还会骂人呢?”皇帝不为所动,“朕怎么没听见过?”
“哎哟,檀监事骂人还用出声啊?一个眼神就够了。”启明也上前说,“檀监事今儿都忙疯了,等回来发现咱们没有照顾好您,哎哟,都不敢想!奴婢们危矣!”
皇帝一巴掌拍在启明头上,“好小子,不去唱戏都委屈了你这腔调!”
启明笑嘻嘻地说:“陛下圣言,奴婢从今儿起就拜师学去,等有机会,您也点奴婢给您唱一回?”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唱不好……”皇帝点了点启明的额头,无奈地说,“罢了,传膳吧。”
启明立马说:“奴婢去了!”
“猴崽子。”皇帝摇了摇头,瞥眼时对门口那盘龙柱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柱子后的人委屈巴巴地说:“您让臣躲后头的啊。”
“哦,现在可以滚了。”皇帝说,“跟阁老一块儿忙去。”
戴泱扭扭捏捏地出来,泫然欲泣,一字十八弯,“陛下……”
皇帝没说话,上前拔出打卯牌子手中的剑,戴泱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了。
此时,慈安宫殿内,长随走到檀韫跟前,轻声问:“监事,酉时三刻了,可要传膳?”
檀韫靠在躺椅上,闭着眼说:“娘娘既然无心饮食,我也不敢进口,不必传膳了。”
“是。”长随退了出去。
太后坐在主位,冷声说:“檀监事这模样,莫非是要赖在慈安宫不成?”
“慈安宫的人多,要一一审问,自然费些时辰。”檀韫淡声说,“娘娘既然疼惜小皇孙,就委屈委屈吧。”
太后笑道:“你是真仗势欺人,毫无畏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