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童言无忌地问道:“可是二兄现在不是在跟父亲对立的地盘上吗?”
“这不一样。”曹操直接摆了摆手,让曹昂把曹彰给拎下去。
从名义上来说,身在支持长安朝廷的并州地盘上的曹丕,和身在支持邺城朝廷的兖州地盘上的曹彰,确实站在了两面,但这跟袁绍袁术这哥俩又不是一个情况。
等到他曹操的羽翼丰满之后,也未必要再看兖州世家的脸色,要看袁绍的脸色。
乔琰也不会始终停留在潼关以西的地界上。
到了外扩接邻之际,或许就是他转换立场的时候。
不过这种话就不必跟曹彰这种孩童去说了,也并不适合说出来,难保隔墙有耳。
在目送曹昂和曹彰退下去后,曹操才对着陈宫说道:“公台是如何看烨舒跻身大司马位置这件事的?”
别说袁绍对此生出了一番嫉妒的想法,便是如曹操这等与她关系颇好的,都难免生出了一种对后起之秀表现惊人的唏嘘。
这个时局的变化让谁都未曾料到。
大司马执掌军政大权,昔年旧例之中又多有僭越之辈,乔琰贸然登临这个位置,对她来说未必是个好事。
但——
“长安那边并未传来对她接掌大司马位置的微词,或许其中还有些隐情。”陈宫回道,“这大概就和她进军汉中之事有所关联。”
这句宣召并未传到益州,却因乔琰调动出兵的情况为关东诸侯耳闻。
聪明人还是有的,多少能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可惜,若要进一步想到,这个出兵汉中的机会和让大将军位置给刘焉,都是出自乔琰的算计,大概还有不小的难度。
陈宫又道:“不过,进攻汉中的话,我看张鲁并非轻易束手就擒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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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鲁确实不是,但并不代表在乔琰掌握了主动权的情况下,他能将这些既有头脑又足够强势的入侵者,从汉中地界上轻易地驱逐出去。
在乔琰率先一步抢夺下了成固这个汉中平原中部的跳板后,他更是落入了一张为他编织开的罗网之中。
张鲁自武都郡退回汉中的发展并非毫无限制。
与他同样信奉五斗米教的张修,在他前往武都郡后依然在汉中地界上传教,也按照刘焉的吩咐,换掉了原汉中太守苏固。
虽然都是五斗米教的教团,但他们并不是两团水,可以轻易地交融在一处,反而在早前张鲁之父张衡过世后,一度是东风压倒西风的状态,直到张鲁势力渐成,才变成今日的样子。
而现在的情况又出现了些变化。
张鲁被徐庶和盖勋联手击败的战绩,让他必须对己方的道众给出一个交代。
原本他若是有来自刘焉的支持,要想压制住张修的反扑,或许还不算太难。
但刘焉彼时因那大将军册封之事暂时无暇顾及汉中的情况,让张鲁重新立足变得艰难了不少。
好在,卢夫人前来汉中虽然应当叫做避祸,也未尝不是一种对他在天师道正统上的支持。
此时张鲁屯兵于汉中治所南郑,而张修居于沔阳为辅。
张鲁确实得算个能人,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博取到刘焉的信任,借助这位益州牧的势力发展壮大起来,成为天师道的“师君”。
他直觉乔琰着令下属在武都郡对他发起的进攻,绝不只是在给刘焉让出名位前打一棒子而已,极有可能还有后招。
在一次被她的下属取代了身份进攻陈仓,一次被她悍然驱逐出境后,张鲁对乔琰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的地步,对斜谷道方向不断派出哨骑探报并严防死守。
因骆谷道和子午谷被用于进军的可能性远不如斜谷道要高,他便只是让人在往来间巡逻而已。
这三处隘口的戍防,正是为了确保汉中之地不会迎来长安方向的打击。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他站在南郑城头,朝着远处山岭之巅看去之际,忽而听到了一阵从东面而来的马蹄声。
他当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一员骑兵自远处而来,还未到城下就已经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龙亭守军信物。
张鲁看得分明,这是他给汉中各地守军所安排的确认敌我法子!
对方手持的这道,又赫然是急报之意。
张鲁连忙抬手,示意城上的守军将人给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