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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2页）

亚度尼斯勾起诡异的微笑，回应道：

“你不也和我一样，很适应现在的身份，玩得乐不思蜀？”

“塞德里克，别忘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风声静默无言。

塞德里克没理会亚度尼斯的话，抱着伊恩大步离开此地。

伊恩对二人围绕他所展开的对峙一无所知，他的身体难受极了，一会儿像被架在火上灼烧，一会儿像被浸泡在冰水里寒冷，那种濒死的痛感寸步不离地压着他的神经，他的脑袋痛得就要炸成无数纷杂缭乱的烟花，大大小小恶鬼般的人脸高速地围绕着他旋转，发出刺耳的嘲笑、谩骂、嫌恶，他在无边的黑暗中仓惶地不停地奔跑逃离。教堂沉闷的钟声反复震荡在耳边，心跳快得就要飞走。过往的记忆像是被风化的岩石，随着他的奔跑不断消解，最后露出一团暖色的灯火。

年轻的母亲坐在灯下翻阅着经文，她是看得如此着迷，以至于忽视了被梦魇缠身的孩子正在哭泣。

绝代风华的容颜即使受到生产的劳损也不减当年，反倒平添了一份岁月馈赠的荣光。哪怕过去了十多年，也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一颦一笑皆能摄魄钩魂，王公贵戚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对于伊恩而言，她是一个完全失职的母亲。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家庭也曾度过一段温馨和睦的时光。那时候，高大英俊的父亲会把他抱在肩上，他飞得好高，能够到天花板上的吊灯、屋檐下搭窝的小鸟，连蓝天白云都触手可及。

他咯咯笑的不停，母亲也在旁边笑得娇俏，挽着父亲的手臂让他小心不要让伊恩摔倒。

入睡前，他躺在父亲亲手做的木床里，在母亲声声的轻柔哄唱中陷入甜蜜的梦乡。

“摇啊摇，我的小宝宝快睡着……”

“群星悄悄，梦也飘摇，我的宝贝快睡着……”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好像是有一天，母亲带他去逛市集，发现人群乱哄哄地都往一个方向流动，他们不敌人潮，被这群市民带到了广场上，进退不得。

伊恩好奇地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发现广场中央跪着几个人。官兵们把守在他们周围，拒绝闲杂人等闯入。

一个神父走上台，宣布着这几个犯人的罪行，什么信奉异教、举办巫术仪式、私自建造庙宇等。

宣判结束后，这些犯人被逐一摁在台上，头戴面具的刽子手举起斧头。

母亲马上将伊恩的眼睛遮盖住，但他还是在恍惚间，看到一团黑球落地，轱辘辘地往前滚，两注猩红的液体喷射出来，即使眼睛被蒙住，也能闻到那股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强烈的厌恶感让他浑身战栗。

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手舞足蹈地吼叫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肃静！肃静！”神父叫道，但人群更加混乱，连官兵也加入其中，原本应该可怖严肃的处刑场面变成了群魔乱舞的景象。他们夺过刽子手的斧头，朝着彼此挥舞着，锃光瓦亮的斧刃黏满了肉沫骨渣，乱肢飞舞，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