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仲远愕然抬头。
正此时,一枚莲花花瓣从季应玄袖中飘出,花瓣中传来一女子哐哐拍门的声音。
“季公子,季公子,你睡了吗,快开开门呀,我有急事找你!”
听见这个声音,莲主大人冷艳淡漠的脸上突然蹙起了眉,竟露出了一个咬牙切齿、近乎敢怒不敢言的生动表情。
只听他低低骂道:“混账东西,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都什么时辰了!”
说罢转身拧作一道红光,消失在原地。
祝仲远怀疑自己被摔坏了脑袋,活见了鬼:不知是何妨神圣,竟能让莲主大人随叫随到。
季应玄回到听危楼精舍中,作出一副饧眼朦胧的模样,刚给门开了一条缝,流筝便像阵风似的卷了近来。
“这真是太巧了,你也还没睡呀!”
季应玄:“……”
“我将这二十六人都问了一遍,又去翻了刑讯笔录,笔录上说她们明为接客的官妓,暗中采芳客的阳精,是为淫道邪修,我瞧着却并非如此。这些姑娘分明没有灵力,都是些普通人,且她们身上有被人虐待过的伤口,这哪像是采别人精元的人?”
“至于那位跑掉的苏啼兰,就更奇怪了。她被单独关押在更隐蔽的铁牢里,却有本事用红莲业火逃生,可见她确非凡人,若说她是邪修,倒有可能。只是其他姑娘都牢牢护着她,不肯透露她的去向,好像苏啼兰平日里对她们很不错。”
流筝连珠炮似的将今日查到的情况告诉季应玄,喘了口气后下结论道:“总之这桩公案有着极深的隐情,我决定连夜去华裾楼探查一番,季公子,愿同我一起吗?”
眼睛亮亮地盯着他,哪有他说不想去的余地。
季应玄略整衣冠,微微叹了口气:“走吧,早去早回。”
***
华裾织翠青如葱。
华裾楼本是向云郡最繁华的销魂窟,因出了楼中姑娘修邪道采阳精的案子,如今已被官府封锁,远远望去黑漆漆的,在凄厉的子规声里颇有些瘆人。
流筝和季应玄从后院高墙翻进去,找到姑娘们曾经居住的画楼,挨间潜进去探查。
流筝举起机括灯,照亮了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美人图。
她小声对季应玄道:“画里的姑娘是贺风裳,此处大概是她的房间,她与苏啼兰关系不错,找找看或许有什么线索。”
季应玄盯着那画端详半天,伸出手来,沿着某种顺序,在画中的几盏天灯上点了几下。
只听“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画布后面弹出了一方暗格。
流筝“哇”了一声:“这是怎么找到的,季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季应玄道:“奇门遁甲与机括术相通,我能看出来倒也不奇怪。”
“是么。”流筝不置可否,伸手将暗格中的东西取出,是一方上了咒锁的木匣子。
这咒锁的纹路瞧着眼熟,流筝沉吟片刻,试探着念了句咒,纹路发出莹莹亮光,咒锁竟然真的被打开了。
季应玄学着她方才的语气:“雁姑娘也是藏技在身。”
流筝解释说:“这是听危楼里比较初级的咒锁,从前祝锦行教过我。”
季应玄语气闲闲:“是么。”
流筝颇有些好笑,轻轻瞪了他一眼。
打开匣子,里面装了一盒丸药,粒粒如指节大小,散发着药草的清香。
流筝幼时久病成医,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她掰开一粒闻了闻,疑惑道:“是天衡草,此草药性特殊,能引强向弱,我幼时常将其与大补的药材一起服用,能够帮我吸收药效。可是这药丸里似乎只有天衡草,没有其它药物,单独服用天衡草又有什么用呢?”
丸药盒下面还压着一沓纸符,季应玄拿起来看了看,心中了然,面上不显,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这符纸又是什么意思?”
乾卦主阳,坤卦主阴,符纸上的卦象引阳向阴。
流筝看了一眼那符,脸色微变,再联想到天衡草的药效,深深蹙紧了眉。
“原来天衡草引强向弱的不是药性,而是人的精气,她们真的在……采阳补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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