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担心叶尔瑜,反倒是今日摄政王提及的与大夏和亲,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赵朔坐在枫树下的大石头上,底下人快速将琴架搬过来。
指尖微弹,古琴声幽幽响起。
弹一曲高山流水,奏一曲山河之谣。豆圣布号。
李焕蹙眉,王爷已经很久没弹琴了,唯心里有事才会弹琴。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王爷是担心,摄政王与大夏勾结,欲谋夺江山?”李焕低问。
赵朔神情淡然,眸色凉薄,“勾结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这谋夺江山之事,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初先帝驾崩,又逢大夏与乌托国一道犯境。王爷年岁尚小,无法对付摄政王,不得不依仗摄政王稳定边关之势,才让摄政王控制了朝廷大权。”李焕轻叹一声,“所幸这些年,王爷已经收回了半壁江山。边关又有了谢环将军,也算稳定了下来。只不过——摄政王如今咄咄逼人,局面一如当年,诸事不易。”
琴声时断时续,时快时慢,对李焕的话语,犹似置若罔闻。
指尖在琴弦上飞速流转,终于,一声鸣响过后,指尖狠狠压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离谢环回京还有多少时日?”赵朔问。
李焕想了想,“大抵还有两月左右。”
赵朔点头,“过几日,本王会亲自上折,让谢环早些回京。”他犹豫了一下,“谢环如今多大年龄?”
听得这话,李焕稍稍迟疑,“约莫二十五、六。”
“既然回来了,就不必再回去,把边关大权移交给谢蕴,让谢环留在京中。”赵朔突然做了这个觉得,连李焕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谢将军在边关颇具威望,有她在,大夏才不敢犯境。谢蕴太年轻,只怕担不起如此重任。”李焕蹙眉。
赵朔深吸一口气,眸色幽邃难辨,“年轻不是借口,英雄壮志都是练出来的。”
李焕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王爷,自然有王爷的考量。这些年,不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蚕食,一点点的将朝政大权从摄政王府手里夺回来吗?半壁江山,花了赵朔十数年的时间,才算重新掌握在赵家人手里。剩下这半壁江山,他不想再花上十多年的时间。
这生命,长不过一生,短不过一瞬,他还想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
赵朔没有回府,夏雨问了人才知道,赵朔去了锦澜别院,今夜不归。
这不是正好吗?夏雨心里窃喜。
抱着怀里的小东西,夏雨自言自语,“喏,说好了,拿贵重的,拿最值钱。然后呢——最好是找京城最有钱的人家,拿精不拿多,拿贵不要贱。”
这话,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还有啊,不许受伤,不许胡乱折腾我的身子。”夏雨想了想,“拿到东西就回来,疏影等着拿钱救命呢!”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当然,这最有钱的地方不包括皇宫大内,我可不想被赵老九的乌鸦嘴说中,去天牢丢人。”
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夏雨睨一眼盒子里漆黑如墨的“黑寡妇”蜘蛛。
蜘蛛身上的那一点嫣红,鲜艳如血,烛光里格外耀目。
犹豫的揉着自己的手,夏雨眉头微蹙,每次醒来她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做这样的事情,她都必须下定决心。
因为事情的结果,很可能是:她会莫名其妙就死了。
至于怎么死,那就要看她的运气了。
打架打死,掉下来摔死,或者是——反正她若被人杀了,只能自认倒霉,去了阎王殿也没个说法,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冤得慌!
这事也就虎子和梁以儒知道,旁人她哪敢声张。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毛病的,夏雨自己也想不起来了。约莫是很小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夏雨将手指伸出去,“说好了,除了皇宫,京城里随你挑,挑最有钱的人家,拿最贵的东西。我要,十万两。”
音落,蜘蛛一口咬下去。
毒素快速混入血液,直抵心脉深处。
夏雨觉得天旋地转,身子开始变得麻木,渐渐的失去知觉。她睡着了,就会有另一她醒来,替她完成她不敢做或者绝对做不到的所有事。
只可惜:不靠谱的本体,便有了不靠谱的宿主。
她是说了不许进皇宫,可她忘了,京城里还有个危险之处。除了睿王府之外,还有个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