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都好。”阿丽娘紧张的搓着手,“阿雨,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去做?”
“娘,有哥照顾我,我很好,你放心就是。吃的那些东西,哥都小心谨慎的,不会有问题。”夏雨笑道,“何况我又没那么娇弱,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
“诶,都有孕在身,还蹦蹦跳跳的。”阿妙娘轻斥,半低着头,好似也有些紧张,“老娘干了一辈子缺德造孽事,终于要做一回积德事,你可别给我整出事来,该睡就睡,该吃就吃,别整天没个正形,教坏了肚子里那个小的。”
说着,急急忙忙的出‘门’。
“你去哪?”阿丽娘问。
“我去给阿雨做点心,臭丫头爱吃。”人去,音还在。
阿丽娘也急急忙忙的走出去,“等等我。”
夏雨抬头望着傻愣着坐在凳子上的夏天德,“爹,这些年这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我方才没有吭声,只是不想让娘心里难过。我不是大娘,说到底也是个晚辈。”
“我若吼你,别人会说我娘没教过我。喊你一声爹,也不是因为你养了我,只是因为娘和哥。你扪心自问,这些年除了喝酒进赌坊,你管过我死活吗?”
“多少次,我被你押在赌坊,人家要剁我胳膊,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不过是个臭丫头,就算残废了,到时候找个没钱没势的也能嫁,还能收一笔钱。”
“这些话,我没敢告诉娘和哥,怕他们恨你。这些年都是娘一针一线赚钱养家,可都被你拿去喝酒了。你不是喝得烂醉,就是赌得天昏地暗。所以我苦练赌技,是因为我恨赌。”
“如今我长大了,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你若安分守己,我必养你终老。你若不愿,也可以走。不过,你别想带走娘和我哥,他们不欠你,我也不欠你。”
夏天德冷笑两声,“臭丫头,你是翅膀硬了?敢这样跟你老子说话?我是你爹!到死你都得给我磕头,喊我一声爹!”
“我说了,我认你是爹,你才算爹。我若不认你,你跟我可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夏雨冷睨了他一眼,这眼神浑然没有半点温度,连夏天德也跟着微微一怔,瞬时有种如至冰窖的错觉。
“养你那么大,还不如养条狗,养狗还能杀了吃‘肉’,养你有个屁用。”夏天德骂骂咧咧,“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养来养去,养了头白眼狼。”
夏雨挑了他一眼,“白眼狼?我没让人出手,就已经很客气了。你那么说赵老九,我都没有与你计较,如今你说我是白眼狼?”
她冷嗤,“我也不放告诉你,百‘花’宫那么多人都尊我一声少主,我若要让你消失,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你没养过我,我只认我娘和我哥。喊你一声爹,是对我娘的尊重。以后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脾气好,可不代表我身边的人,也一个个脾气够好。”
“来日你若缺胳膊断‘腿’,记得来找我,我会找人伺候你终老,只是这辈子你也只能躺在‘床’上了。做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代价。”
说实话,夏雨倒喜欢醉酒的夏天德,虽然醉醺醺的会胡言‘乱’语,但不会尖酸刻薄,也不会说出这样令人寒心的话语。
有些人,是适合活在醉生梦死里的。
夏天德就是这种人!
醉了,还有几分人‘性’。
醒着的时候,便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夏雨,我是你爹,是你长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夏天德怒斥。
“你可以声音再大点,让寻梅或者我大娘听见。”夏雨瞧了他一眼,悠然自得的吃着桌上摆放着的红枣,“大娘最多扇你几耳光,只是寻梅——我劝你再说话之前,最好去厨房磨刀,否则她一剑下去,你半个身子都没了。”
夏天德倒吸一口冷气,瞬时缄默不语,只是恨恨的盯着夏雨。有时候人善被人欺,哪怕是父母兄弟,有时候也是如此。人‘性’总有偏颇,不可能永远公平。
对于夏天德,夏雨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感情,她跟阿丽娘甚至于夏禾,乃至虎子书呆子他们相处的时间,都比夏天德长得多。
夏天德唯一教会她的东西只是求生。被押在赌桌上的次数多了,夏雨便开始了学习赌技,只有自己坚强,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没有人知道,年幼的她被按在那里,斧子架在脑‘门’上的惊惧,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没人能帮着,只好装作什么都不怕。
久而久之,她忘了自己是个‘女’子。
男人能做的事,她基本都做遍了,除了和‘女’人上‘床’,该会的她都会。连虎子都会笑着说她,已经彻底是个男人了,就该早点娶媳‘妇’。
虎子——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虎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