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下不到三个月了,太后忽然凤体违和,连梁帝都惊动了。
太后称好几晚都梦见大儿子,心里实在挂念,想召周氏进宫陪着说会儿话,梁帝自然应允。
来齐王府传信的太监私下给霞初递了话,说让周氏带着阿沅一起去。
翌日,阿沅进宫见着了太后,还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穿的也不过是寻常的便服,墨绿色绣团寿纹缎袄,满头银发简单挽个髻,只插了一根羊脂玉发簪,再没其他华丽的首饰,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
太后不光给阿沅赐了座,还让宫女端了各种茶果点心给她。
阿沅老老实实地坐在杌子上,啃着糍糕竖起耳朵听太后跟周氏念叨郁望舒,说他今日也被梁帝宣进了宫。
其实这是太后从中调和的结果。
当年是小儿子先对不住大儿子。为了江山社稷,以及顾念她,大儿子咽下了这份屈辱。
这份愧疚,让太后对郁望舒格外的心疼和宽容。
他一个孩子有什么错,不该背负这些。
如今眼瞅着他和梁帝闹得越来越僵,这才借机让他们缓和缓和关系,终究是至亲血脉,闹成这样谁心里都不好过。
想到这对父子的心结,太后不由自主暗暗观察起了阿沅,皓腕胜雪,乌发如云,额角丰满,雾眉细长,敛在纤长的睫羽下的双眸,像浸在清泉里的猫眼石,轻轻一眨眼便漾开一圈潋滟的波光。
怪不得把孙子迷成那样!
她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可惜了,但凡是个清白的女子,无论身份多低,她都能想办法让孙子得偿所愿,
可一个哑巴,还是个寡妇,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梁帝就是太急了,望舒年纪还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个时候越强拆,他们越犟,只需要慢慢让他们认清现实,到时候自然就散了。
太后转过头对周氏道:“过了年就要选秀了,你到时候也过来帮着看看,毕竟以后也要处在一处。”话是对周氏说的,眼角却一直关注阿沅的反应。
她这话说得虽然含蓄,但是有心的人自然能听懂。如果只是给皇上挑选美人,那要周氏过去帮着看什么,还什么处在一处,可见是给郁望舒选人。。。
啧,糍糕黏在了牙齿上,阿沅尽量维持表面的平和,偷偷用舌尖刮着,一边心里盘算着。
其实她对这么一天早有准备,在她决定接受二郎心意的那一刻,她就想好了,他们之间的鸿沟太大,能迈就迈,要是实在迈不过去,也不能把腿抻坏了,潇洒离开是最好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