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许勾起唇角,笑盈盈地望着他。
谢黎抿唇,面上无奈,“我早该想到他这嘴不严实。”
“我是你母亲,何须瞒着我?”方许语气里带了一丝无奈,旋即又正了神色,轻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若背靠着的大树腐朽,趁早飞开也不算错事。”
谢黎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低声道,“可……”
“你犹豫,是因为新帝还未表现出先头几位皇帝的无情无义,所以你尚且在观望,不敢有所动作。”
方许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低声道,“权势可叫人眼盲心黑,那个位子不是寻常人能做的,日子一长,谁又能保证新帝品行依旧呢?”
谢黎眸光流转,心思也通透起来,忙不迭开口,“还请母亲出个法子。”
“附耳过来。”
谢黎身子朝前倾去,方许朱唇轻启,在他耳旁说些什么。
谢黎的脸色变了又变,临出门时,一张俊脸吓到发白。
夜里,星光点点,偌大的候府寂静无声,院中不见一人,诡异的安静。
方许神色如常,肩上披着薄毯,正窝在床头看账册。
床边坐着苏子,正低头给夫人剥着橘子,若仔细瞧去,就能瞧见她那双手因着过度紧张而不停的颤抖。
白及则是拎了把大刀守在门口,神情肃穆,死死盯着门缝外头。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响一道刺耳声,听上去,像是什么兵器撞到了一起。
只一声,就再无动静。
“夫人,他们来了!”苏子小声惊呼,立马起身挡在床边,护住方许,纵使身子抖得厉害,也不敢闪开半步。
白及脸色更沉,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泛白。
唯有方许出奇的镇定,不慌不忙的往嘴里塞了瓣橘子,还有闲心拨弄几下算盘。
又过了片刻,外头突然传来动静,先是轻微几声响,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窗子上倒映的黑影也越来越多。
“夫人,您快躲……”苏子听着外头的打斗声,都快吓破胆了。
一扭头,方许捏着橘子,正往嘴里塞呢。
“夫人,别吃了!”苏子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小声催促道,“大敌当前,您好歹认真些!等咱们活过了今日,您想吃多少奴婢给您剥多少!”
苏子脸色煞白,几乎要哭出来。
她如今的心情就好比是在参加一场田径比赛,自己都跑出半圈了,扭头看,裁判还没吹哨。
方许见她实在怕得很,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盯着窗户上来回飞过的身影。
苏子心里直打鼓,小声问道,“白及,你趴门缝上瞧见什么了?”
白及占据了最好的观战位置,恨不得把眼睛都塞进门缝里去,听到苏子唤自己,低声应道,“外头乱得很,打得难舍难分,都杀红了眼,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有一人攻进来,就有一人去杀他,过了这么久,万花会的人连咱们屋檐都没碰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