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城离京不远,不过短短半月,就破开了城关。
一路走来,叛军如虎狼横行,无一败绩,威风八面。
京中人人自危,虽有祝阁老摄政,沈济监管,每日按时上朝的官员也越来越少。
城关外,男人坐于马上,一身银甲,手握长枪,侧眸望向身侧,有些迟疑道,“王爷,直攻京城,末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如再商讨一番……”
身侧之人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穆冲,你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怎么如小女子般畏手畏脚的?”
穆冲绷直嘴角,语气郑重,“王爷,咱们这一路过来,打过几场硬仗?赢得未免太过顺当了些,末将心中没底,总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各城关镇守的将士人数也远不如从前,而且一见到咱们就高呼撤退,这京城里必定有诈!”
穆冲的担心并无道理,可连连胜利,被冲昏了头的淮王又怎会听进去他的话?
“穆冲,你话多了。”淮王冷下脸,淡淡瞥了他一眼,“朝中有真才实干的不过寥寥数人,又大多都归到了我们这边,只剩下个老不死的祝洚和几个连刀都提不起来的文官,何至于将你吓成这般?”
“王爷……”
“够了。”
穆冲还要再言,却被淮王冷声打断。
“如今离那位子只差一步,叫我如何耐得下心来听你唠叨下去?”淮王摆摆手,示意他住口,“攻城迫在眉睫,谁都拦不住!”
穆冲心一沉,望着自己亲选的主子,陷入了沉思。
淮王不再理会他,侧眸看向身旁的男子,低声道,“十一,我们一定会胜。”
男子身着素色长衫,眉眼含笑,缓缓开口,“二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我只争皇权,莫要对城中百姓下手。”
“此事你提过数次,我自然知晓。”淮王勾唇一笑,开口打趣道,“没想到幼时惯爱享乐的你也会心系百姓,这立了家的人,果真是成长了。”
男子嗤笑,漫不经心推翻他的话,“二哥这话着实是在打趣我,我不愿动百姓,不过是因为国库需要税银,没了他们,谁来做苦力,谁来交银子?”
此话一出,淮王明显愣了下,旋即开口大笑,“你小子,鬼精鬼精的。”
二人将此视为笑谈,随意下了道令,指挥将士攻城,他们则是慢悠悠跟在后头,静待佳音。
穆冲望着身侧的二人,欲言又止,思索片刻,又跟上队伍,向着城关冲去。
事已至此,他没有旁的选择。
半刻钟后,城门大开,叛军杀入城中,却没成想扑了个空。
偌大的京城,莫说是寻常百姓,竟连守城门士兵都不见一个。
挨家挨户都紧闭着房门,空旷的街道上寻不出一个会喘气的。
穆冲心觉不对,刚想撤退,后头却又传来军令,只得咬牙继续。
走到东市街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循声望去,见朵朵烟花在天上炸开。
穆冲仰头望天,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青天白日的,连人都不见一个,怎会有烟花……”
“不好,真的中计了!”
穆冲惊呼一声,刚要指挥最前头的人撤退,街道两侧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先是一人冲出,后头跟着数不清的人。
家家户户竟都藏着燕军!
为首那人,穆冲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