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他发作,就见王柔端着不辨喜怒的面容走上前来,以看似温和的语气说了句“乔侯且先住手,莫要伤了大汉和南匈奴的和气。”
左谷蠡王吐出了一口气。
王柔这话听起来还像是一句人话。
“和气?既然南匈奴和我大汉为盟友,那么进攻大汉边境的休屠各就该当是我等共同的敌人才对。”乔琰冷声回道,“我取休屠各人头来此,不过是想请诸位给个说法,与此部并无勾结而已,足下这上来就是一句何故如此,是想给他们讨还一个公道?”
她手中的半截枪的确不算太长,但在这等近距离之下,足可以作为取走这位左谷蠡王性命的利器。
而她话中的意味,更是让这位此时还坐在地上的匈奴左部高层心中震颤不已。
他倒是真想跟这嚣张跋扈的县侯追责,可她话中的意思说得明明白白的,她就是来排除个关系的,他若是还坚持要跟对方计较,反而要被连带着处置了。
在对方刀兵在手,又表现出了大汉一贯以来的强势之时,他除了坚决咬定自己跟休屠各胡毫无关系之外,着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强忍着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苦闷,一边小心地将乔琰手中的枪从脖颈边上拨开,一边回道:“自然不是,那休屠各为北匈奴分支,和我南匈奴有什么干系,便是中郎将也能证明,我等自居于美稷城后向来安分,绝无冒犯大汉之意。”
乔琰挑了挑眉,“当真如此?”
王柔继续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回道:“诚如左谷蠡王所说。”
见那把枪彻底从他的脖子上挪开,周围的兵卒也将刀兵收了回去,左谷蠡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人告诉他,他们都表明了和休屠各没有关系了,居然还得拿出一笔米粮和马匹作为军资吧?
偏偏那护匈奴中郎将在言辞之间还颇为有理有据。
他说什么那乔侯两年前夺了并州刺史的权柄,也只是被罚个禁足而已,她有大汉天子在背后撑腰,就算调动并州军马将他们南匈奴给扫平了,最多再被禁足上一两年而已。
再者说来,休屠各部中的主力被歼灭,还能让他们这匈奴族群中少一个生啖人肉的败类,岂不也是一桩好事,拿出些许军资来,也算是对其的奖励了。
这打着清正风气理由的回馈,实则是好一场大出血。
左谷蠡王刚压下了呕血的冲动,又见乔琰让人将休屠王的人头专门找了个锦盒装了起来,送到了他的面前,不由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听得乔琰语气中似有几分歉意地说道:“我听闻匈奴部中有以勇士头骨为酒杯的习性,这休屠王乃是死于我箭下,倒也不失为一个勇士,便以此物送给左谷蠡王作为压惊的礼物了。”
“……”这话着实让人没法接,更让此刻手捧锦盒的左谷蠡王只觉得她话中有话。
他又听得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希望足下不要在某一日也变成我送给旁人的酒杯了。”
她话音未尽,已在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县侯年不过十三四,做出的种种只让他大觉胆寒。
她话到此处便罢,又于浅笑转为朗声大笑之间拔出了扎在地上的半截枪,收拢回手中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随着她的动作,那周遭的士卒也飞快在赵云、张杨、典韦、徐晃等人的带领下跟随她离开。
这番足以凭借气势弥补掉不够训练有素的场面,直让左谷蠡王在原地愣神了许久。
而他刚回过神来,陡然意识到,此番给出去的军资里,绝大多数都是他的库存!
他恨不得痛骂上乔琰两句,却又在一个回头间对上了这堆垒成山的人头。
“……”左谷蠡王心惊肉跳地从另一张眼熟面容上挪开,决定将自己的崛起计划再往后推一推。
也好在他这一番破财免灾,总归是让乔琰不会再跟他计较休屠各之事了。
想想他跟休屠各之间的交流应当没有暴露身份之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连王柔也在跟乔琰分开之前说的是,“此番南匈奴又交出了不少马匹,就算真有起事之念,只怕也没有这个对抗的资本,不说乔侯的军马在侧,便是我这中郎将的部从也能将他们压制下去。此番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是这样想的,却不曾留意到,乔琰在听到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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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一段落?
乔琰嘀咕着这个词,心中直摇头。
若是她真觉得此番对战休屠各胡,算是打出了并州的气势,从南匈奴这里得到的补偿也足以再武装出一部分骑兵,就可以收手了,那么也着实对不起她此番的精锐尽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