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局势里他确实不是乔琰的对手,但他自忖自己的实力和曹操相比却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若是趁着乔琰刚刚出兵未回之际先将曹操给解决了,也未尝不可!
就算拼了个两败俱伤让乔琰来上一出黄雀在后,也总好过受这等窝囊气。
“明公不必这般生怒,”许攸开口说道,“曹兖州既让其谋主亲自前来与明公交代此事,并不是要倒戈过去的意思。”
这个举动还是有些微妙的。
倘若曹操真有要因徐州之变,袁绍这方的优势进一步削减,便要直接倒戈到长安朝廷那头去,他大可以用更加敷衍的方式来应对袁绍。
到时候袁绍对他出兵,他也正好在发兵抗衡之前完成阵营的转换。
如此一来,连换个立场的理由都有了。
可陈宫一来,与曹操亲自前来解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审配在旁补充道:“我赞同子远的看法,既然是陈公台到了,明公不如听听看他的说法。与其说这是曹孟德对邺城天子不敬,对明公持有敷衍之心,不如说他这是要给自己谋求到更多的利益。”
曹操是多精明的一个人,若是说他会在这等情形下还因为袁绍的一句邀约直接送上门来,那才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袁绍迟疑地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
刚获知曹□□约的愤怒在重新思忖他和曹操此刻的地位后逐渐收敛回去了几分。
眼下曹操还愿意让人来做出的解释,竟的确已是对他的“优待”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很难不对自己此刻的境遇感到一种发泄不出的憋屈,却还是一边让人将那封被扔出去的书信捡回来,一边让人将陈宫给请进来。
不过当陈宫踏入此地的时候,依然不难从袁绍的脸上看到未曾彻底消退的不悦神情。
他徐徐朝着对方行了一礼,开口道:“曹兖州令我向袁青州陈说三件事。”
袁绍有一瞬的愣神。
他本以为陈宫会上来就为曹操的爽约而致歉,将这致歉的理由给摆在台面上,却没想到是这等不卑不亢的开场白。
但袁绍必须承认,陈宫走出了一步相当正确的棋。
这句“陈说三件事”已经成功勾起了袁绍的好奇心。
他坐定在上首,看着陈宫这张乍看起来刚直率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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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何止是一个合格的谋士,也将兖州境内的一个个士族人才带到了曹操的面前,若无陈宫相助,曹操绝不可能在兖州境内立足得如此容易。
可若要陈宫说的话,这原本就是一出双向选择,且看看辛毗等人在袁绍麾下是何种如履薄冰的处境便知道,就算占据兖州的是袁绍,他大概率也不会投效在对方的麾下。
这种对袁绍种种行事作风的鄙夷被潜藏在了陈宫镇定的神情之下,在听到袁绍示意他说来详情后,陈宫说道:
“其一,眼下各州所遇处境相似,若与长安朝廷必起争端,不如将战场选定在冀州。”
陈宫这头一句话就差点没让袁绍气出个好歹来。
他这话说的几个意思?让交锋战场选定在冀州?
陈宫面对着袁绍质问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回道:“天子在邺,冀州有变之日,邺城朝堂官员、河北世家必定竭力来援,反观兖州地界有不服膺于曹兖州之人,豫州汝南尤念故主,一旦生变,或于三五日间局势已不可控,势必重蹈徐州覆辙。”
“反观冀州之地有太行山为屏,并州那头大批兵卒出动不易,北部幽州调兵容易,运粮却难,若自河间到渤海防线齐备,或还有反攻幽州机会。且幽州兵将谋臣大多年少,去岁公孙伯圭身死,高将军战败,或能助长其骄兵之气,正是我方之机会所在。”
“然若欲达成此目的,兖州豫州便绝不可对司隶轻易露怯,以防为其趁虚而入。故而我家府君选择应邀而去,显我方声威,不宜因邺城共聚之说将其推迟。”
袁绍:“……”
陈宫的话中明明句句都是在对他的褒奖,尤其是说什么兖州内部有不服从曹操的人、豫州汝南同样有不听话的,反观冀州却能做到勠力同心,他却怎么听都觉得浑身难受。
尤其是说去年的冀州一方战败可以助长对面幽州子弟的骄傲自满之气,袁绍就不免想到为了赎回高览和辛毗而交出去的田丰家人。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陈宫说的有一句话是对的——
若要让兖州豫州不会如同徐州一般,在猝不及防之间就被选定为战场,又快速地完成了易主的转换,那就必须让这二州对外表现出更加强势的姿态,而不是像原本的徐州一般于数年间始终处在南北僵持的局面下。
陈宫朝着袁绍看去,已继续说了下去,“其二,曹兖州此行绝不只为交战争取的陈公台“智迟”,眼前这位的表现分明就是一等一的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