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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4页)

姜妤笙蓦地笑了一声,眼泪洇湿了眼眶。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最为难堪。

她真像一个不识趣、不自重的乞丐啊,千里迢迢来北城乞讨,乞求什么、痴心妄想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从她的断联里看懂她的嫌弃和回避呢?

她太好笑、太可笑了。

她转身离开,边走边笑,踉踉跄跄,因为冻得失觉,被绊倒好几次,可她一点痛都感觉不到,摔倒了,就抖瑟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往前,往前,一直往前到她再也走不动,满目霓虹,却天昏地暗时,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从那一站,坐到了最后一站。

其间有好心人担心她,给她递创可贴递纸巾,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吧?”

她才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满脸是泪。

她手忙脚乱地擦去,想尽量笑着回答人家:

“没事没事,我没事。”

可随着这一声声自欺欺人的“没事”,她的泪却是无法自抑地越涌越凶,越落越快,最后,她只能狼狈地侧过身,捂住脸,贴着座椅,咬唇忍哭声忍到浑身颤抖。

那一夜,北城的雪好大,那一辆公交车似乎开得格外慢,慢到她一度以为这一条雪路是没有尽头了。

可车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还是要独自往前。

她看到北城有明灯万盏,高楼万栋,可无一盏是为她而亮,无一处是可供她容身。

天大地大,却好像没有一寸土地是容许她驻足的。

她在大雪里蹒跚,哆嗦,像一缕游魂,可不可以就这样死掉算了?好几度,她这样想。

可她知道,她死不了。

她也不敢死。

她怕她前脚倒下,后脚,躯体便要堕入无间地狱。

任人糟蹋。

她好冷,也好痛,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说不清冷意和痛意,是从冻住的脚底升起的,还是从千疮百孔的心脏中蔓延开的。

比她冬天被欺凌她的同学故意从阳台上兜头浇一盆水更冷,比她夏日反抗书和考卷被扔垃圾桶时,与对方厮打在一起,被踹了好几脚扇了几巴掌吐了一口血更痛。

她哆哆嗦嗦,在濒临昏倒前,终于花掉了身上仅剩的两百块钱中的一百块,住进了小巷口一家破旧的廉价小旅馆里。

那一夜,在风雪呼啸,老鼠的吱吱声中,她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的梦里,全是薄苏,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笑着的、温柔的、面无表情的,最后,漫长的不再变幻的,是冷漠的和嫌恶的。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醒来过,只知道,她在没有时间刻度的寂静痛苦中,与黑夜对视了好久好久。

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也许从薄苏踏上离岛的轮渡那一刻起,澎岛,就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旧梦。

北城,也早就是她永远也达到不了的未来了。

此间多余的种种,不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梦一场。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都不必再念了。

好似所有的泪,都在那一夜流干了,所有的天真眷恋,也都烧死在那一夜里了。

从那以后,她几乎没再哭过,也没再像爱薄苏那样满怀赤诚、全无保留地爱过一个人了。

烧稍退的第二天,她便被小旅馆的老板像扫垃圾一样清出了门。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她开始沿路找工作,不求有多高的工资,也不再做还能读书的梦,只求包吃包住,有一个容身之处,让她能攒够路费离开。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她运气很好,在傍晚就找到了一家餐馆,愿意接收她在里面做服务员。当天晚上,她就借了同宿舍同事的手机,登上了自己的q|q,给庄传羽发去了迟到的报平安消息。

她不想庄传羽跟着担心,骗她说:“传羽,我手机被偷了,今天才拿到新手机。我在北城过得很好,怕被找到,也怕他们问你,你为难,所以这段时间

就先不联系了,q|q我也注销了。你别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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