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阎皇开启,骤然爆发的玄气将扑来的渊兽狠狠震飞。
劫天剑飞回手中,遍体鳞伤的云澈却是面无表情,燃炎的劫天剑再无保留,轰砸向一只又一只将他重创的渊兽,每一剑之下,都必定大地崩裂,碎骨纷飞。
当一切安静下来时,这片原本唯有死寂的区域,已化作一片飘荡着浓重血腥味的幽寒炼狱。
云澈遍体染血,一半是自己的腥红血液,一半是渊兽的暗色枯血。全身上下布满着无数让人触之心悸的伤痕。
“这个数量,远远不够。”云澈低念一声,随之神识随着渊尘蔓延,触碰向更远区域的渊兽。
两刻钟后……
云澈背倚着一块碎石,身下,是渊兽之血凝成的幽暗血潭。
他的前方、后方,遍布着一片又一片的渊兽残尸,目扫之下,足有数十之多。
周围的雾海大地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的天灾,视线所及,根本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一把朱红大剑插在地上,在幽暗与死寂之中,释放着过于醒目的朱红神芒。
“嘶……”
云澈狠狠的抽着气……没有被干涉的渊兽太过狂暴,导致他的外伤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但好在面部受创不重,不至于让人识不出来。
“故技重施。”
黎娑幽幽说了四个字。
除了最初的惊讶轻吟,她之后再未出声。
云澈的伤势如何,她再清晰不过……外伤骇人,内伤其实很轻。
和他当初吸引赫连玲珠同情时基本一样。
“无论是要一个人对你放下戒备,还是想要快速拉近距离,”云澈满脸痛楚,嘴角却是咧开笑意:“都没有比……让她救你一次更快、更好的方法。”
“你确定她会救你?”黎娑问。
“会。”云澈回应的毫无犹疑:“因为我救过她……两次。”
黎娑没有置疑他的这个回答,她看得清楚,云澈在麟渊界“挺身相救”,只是适逢之下埋一个将来或许有可能用得上的影子;先前雾海的设计相救,则是在真切的布局了。
“那你又如何确信她会到来这里?”
云澈不紧不慢的道:“她刚受了伤,又消耗巨大,定然不会再继续深入雾海,而是会选择暂离至外围区域。”
“而一个人在没有很明确的行进方向时,躯体的行动,会下意识的跟随于感官。就如任何生灵在黑暗之中,都会下意识的朝向那个有着微弱光明的方向。”
“她前方的区域,我会暗中引导渊尘的流动,使一个方向的渊尘缓慢流溢向两侧,从而造成那个方向的渊尘稀薄于他处。虽然很是轻微,但足以对感官造成干涉。而且这种干涉,她自身还会毫无察觉。”
太过明显,会有可能被画清影察觉。太过轻微,又无法形成对画彩璃感官的无形影响。
距离太远,他无法以神识引导渊尘,距离太近,又会被画清影轻易察觉。
可以说,画清影的存在,让云澈面对画彩璃时,压力大了百倍不止,在任何方面,都不敢留下哪怕的一丝的痕迹与破绽。
身上的伤、重伤之下流转的气息、渊兽尸骨的分布、搏命死战的痕迹……他无不是谨慎到了极致。
但……以神主之躯去欺瞒剑仙之目。深渊之世,不要说做出,单单有此念者,都从未存在过。
黎娑不再说话,默然思索着云澈的言语。
曾经的她,是生命创世神,是世间圣美与纯善的极致。
苏醒于现世的她,从一张白纸缓慢恢复着记忆和认知,
黎娑说过,她苏醒之后,灵魂一片空白,曾经的记忆和认知不但一片模糊,而且完全游离。忆起之时,也仿佛在窥视他人的记忆。
这番话,云澈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中。
他以为……或许黎娑自己也以为,待记忆和认知全部变得清晰,她就会变成曾经的那个生命创世神。
但,无人知道,当曾经的记忆和认知都完全游离,对黎娑新生灵魂影响最大的,反而是来自云澈的认知。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几乎都在重新镌刻着黎娑的性情、三观以及对世界的认知……影响之大,远远胜过那些游离的记忆残片。
无法预测,曾经的生命创世神,会在此世,被视深渊万灵为仇敌的云澈带至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