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身为执笔,自然会恪尽职守。”
“那倒也未必。”韦不琛冷言道,“你与那崔家娘子,为何在浮思阁问话,身边还带着小厮。如今韦某复令,却要关在密室之中?”
陆铮将卷宗收入怀中,才道:“银台司自有银台司的道理。我们也不曾过问你韦使者为何要跟到浮思阁。都是为圣人办事,大家各尽其责便罢了。”
崔礼礼是受害者,经历生死考验,要在舒适之处问答方才能回忆准确。
而韦不琛这类受过训的,更要在严苛和密闭之处询问。细小的动作才会无所遁形。
这些话自是不能对韦不琛说。
送走韦不琛,陆铮将卷宗入了库,同僚们围了过来:
“他喝茶没?”
陆铮坏笑着摇摇头。
“绣使那帮狗东西,疑心病还挺重!该!”
那杯茶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不喝才是大大的不妥。
正式公函邀请,茶杯中不可能有毒。
怀疑杯中有药而不敢喝,意味着害怕被迷晕失去意识后,吐露真言。
这,就足以证明他们心中有遮掩之事。
这是陆铮自己的询问手法,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询问时却处处攻心。
与同僚们说了几句玩笑话,陆铮便收拾好东西回桃花渡。
小厮松间站在门口候了许久,见他出来立刻扔掉啃了一半的水梨,三两口咽了,用袖子擦擦嘴,迎上前来。
“公子,奴有两件事。一是,奴派去的人回话了,说推崔姑娘入水的人,跟宣平侯府的十七公子见了面。”
陆铮不禁失笑,那小丫头说蠢也蠢,说聪明也聪明。
“二是”松间有些犹豫,咬咬牙,握着拳头,一股脑地说了,“刚才奴守在门口,看得真真的。崔姑娘一直等着那个绣使,直到他出来,二人又在外面说了好一阵子话才散。”
陆二脚下一顿,随即又抬起来,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崔姑娘自是有事要说的。”
才怪!松间撇撇嘴。
崔姑娘在柳河被人推入河中,公子是银台司的执笔,本该置之不理的。可公子当时就让他去追查了,还动用了藏在桃花渡里的舲卫。舲卫又不是县衙里的捕快,追什么凶查什么案。
这上赶着去帮忙的嘴脸,松间是生平头一回见,元阳公主若看见了还不定怎么笑公子呢。
果然公子没走两步,又停下来,没好气地对着松间一通批评:“你学的唇语可是还给师父了?我觉得你可以再去学学。”
含沙射影!松间有些委屈:“奴想读的,可实在太远。那韦使者又不是常人。后来奴花钱找了一个小乞儿过去,偷听了一两嘴。”
陆二公子没有说话,没说听也没说不听。
“小乞儿只听见崔姑娘跟韦使者道谢,又说要送礼,韦使者给拒绝了。说她若想嫁入县主府,要少跟一些游蜂戏蝶的人在一起厮混。”
松间越说越气,“您说这‘游蜂戏蝶的人’还能指的是谁,不就是您吗?他一个绣衣使者,又好到哪里去了?有什么资格指摘您和崔姑娘?”
“那她怎么说?”
“还说呢,崔姑娘感谢得很。”松间用鼻子哼哼了两声,“还说要请他去茱萸楼吃饭。韦使者竟答应了。”
这个小狐狸,只怕又有什么鬼主意。多半是为了查宣平侯府的事找上绣使了。
陆铮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公子,等等奴啊,您去哪儿?”
“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