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好,但归根结底,中心含义就是在劝他不要参与正事,哪怕是他伴侣失踪这种大事,也不被允许发表意见。
这种关怀,到底是美其名曰的保护,还是另一种歧视和来自权力中心的排挤?
燕屿回头直视雌虫的双眸,道:“您认识我。”语气很肯定。
杜阿尔特不明所以地点头,曼努埃尔伴侣的来历在虫族不是一个秘密。
燕屿颔首:“既然您知道我的过去,也该知道我在人族受到的是军校生的教育。如果没有血脉的意外,说不定,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今天,我们是在战场上相遇。更说不准,是我被您曝尸荒野,还是您死在我的枪下。”
他微微抬起下巴:“如果作为曼努埃尔的伴侣,作为一只雄虫,您不愿意给我尊重。那就把我看做您的敌人,给我敌人应有的尊重。”
隔着全息投影的虚空,他拍拍杜阿尔特的肩膀,大弄蝶虫高马大,他需要抬手才能拍到肩膀,但却完全不显得强撑,反而更显得他姿态上的强硬和居高临下:“有空回去看看我的比赛录像,我知道蝶族有备份。去掉你先入为主的偏见后,再来和我说话。以及,”
他礼貌微笑,“等探查结果出来,下一次会议召开,我会提前通知您的。”
副官跟在他身后,护卫队和蛱蝶亲卫紧随其后,目不斜视地与杜阿尔特擦肩而过。
……曼努埃尔就够难缠了,他的伴侣怎么也这么难缠?为了知己知彼,杜阿尔特其实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看过燕屿的比赛录像,但,在人族和在虫族当然是不一样的,雄虫标签能盖过一切,所以他习惯性地抹去了雄虫的话语权。
好吧,一个教训。
但是,他还是坚持认为,能上战场的燕屿,更倾向于人,而非雄虫。不能以血和敌人的死来捍卫自己尊严的雄虫,依然不会被他给予平等的尊重。
而另一边,虽然在言语上占了上风,燕屿的脸色却没好到哪去。
他回想着雌虫们对身为雄虫这一性别的他,理所当然的忽视,心情沉重。只有和他一路相斗,又一路并肩作战的曼努埃尔,会认可他们拥有完全平等的人格和话语权。
而且,假如曼努埃尔不再是蝶族领袖,他这场婚姻的含金量也会大跌。对他而言,想要蝶族军团作为助力,只能是曼努埃尔上位。
他绝对不能有事!
目前来看,曼努埃尔失联的主事虫,默认为杜阿尔特。而这只弄蝶呢,说起来也确实挺倒霉的,先是跟大阿努比斯竞争,大阿努比斯为爱远走边疆后,他本来都要赢了,塞基凭借发现雄虫的功劳又异军突起,在雄保会的外部插手下顺利继位。好不容易塞基退下去了,曼努埃尔又死里逃生后基因进化,带着绝对的力量优势和上任首领的支持杀了回来。
导致他努力努力白努力,一直是最有希望的继承者,但一直只是继承者。天下岂有三十年的太子?!
在塞基和曼努埃尔都在人族分身乏术的时候,便是他在代管族内事务。因此,虽然新首领失联,但当他露面后,各位蝶族纷纷松了口气。
只有燕屿心中一沉,他向来不惮以最恶毒的怀疑去揣测别人(虫),倘若曼努埃尔出了什么意外,反正他还没正式以领袖身份向公众露面,那换只虫上位也只能算蝶族的内部事务。
这只弄蝶就是最有可能成功上位的虫。
所以他真的会全心全意帮助曼努埃尔吗?
燕屿不确定。
他需要抢夺话语权,以及做好最坏的准备,在彻底失去蝶族支持的可能后,直接逼虫族内乱。想到随着礼物一起到来的讣告,他心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不成型的计划。
校长那部纪录片也该上映了吧?
*
杜阿尔特关掉全息投影,陷入沉思。
曼努埃尔的心腹基本上都被他带走了,剩下的要么听副官的话,要么听雄虫的话。他哪怕不想在这个关头搞内讧,引起继任者纷争,但看看剩下能代表曼努埃尔的心腹吧——副官,太傻了。雄虫……杜阿尔特不觉得曼努埃尔愿意把自己的权力交给这么一只野心勃勃的雄虫。
按理说野心家雄虫一定是曼努埃尔最厌恶的品种,他们的和谐关系能维持这么久,本身就让他惊讶了,让他把雄虫当做曼努埃尔意志的象征去辅佐,他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做不到。
光脑传来短讯,来自鞘翅目驻雌虫议会使者,但用的并非官号,而是私人短讯。
那是一张照片,是他的独子用餐的照片。点进去查看后便瞬间销毁,不留丝毫痕迹。
对方发来消息:【对于蝶族的遭遇我方十分遗憾。在召开会议前,不知为何,蝶族们便匆匆离开了。相关出境记录已经抄送至蝶族军团。既然他们未能及时返航,或许是在航行途中遭遇了意外。蝶族作为雌虫议会的重要一员,我们也会派遣军力进行搜查。】
【母神在上。诚挚希望,新首领不在的这段时间,在您的代管下,蝶族一切顺利。】
【对了,宇宙空难搜寻的黄金时间是48-72小时,对吗?请尽快把蝶族的搜寻方案递交给议会吧,互通有无才能避免搜寻力量重叠,最大限度发挥议会的支援力量呢,您觉得呢?】
放在明面也完全看不出问题的官方语气,但结合最开始的那张照片,却变了个意味,突然充满了暗示。
有出境记录,代表已做好伪证,痕迹已经被清除。暗示空难,是指这是他们准备好的答案。“在您的代管下”,这是挑拨离间,鼓动他的野心,也是为了让他无法公之于众,一旦他公开就会自己惹一身骚。
搜救黄金时间,则是让他做出决定的截止时间。最后一句话,则是交易条件,如果想顺利继位,并且让雌子被“搜救”到的话,那么他就要把蝶族的内部方案透露给雌虫议会,帮助他们避开蝶族顺利伪造宇宙空难现场。
杜阿尔特转头,看见书桌上摆着的两张相片,一张是他和雄虫伴侣抱着还是小婴儿的塔利亚,两个新手抱着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虫卵破壳后,失去了坚硬的外壳,抱着软软的小身体,他们都手足无措地试图把小虫崽往对方怀里推。
另一张则是他的婚礼,礼服上每一枚徽章都闪闪发光,他对着镜头笑得意气风发。那一年,科梅带走了刚出生不久的小曼努埃尔,大阿努比斯的恋爱脑行为让蝶族内部颇有微词,反而让被他光芒所掩盖的杜阿尔特成为了最受期待的那位继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