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从兰摸了摸她的头:“当然很远,即便是坐车,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抵达呢。”
“这么远!”襄儿大吃一惊,“就他一个人去吗?”
卫夫人:“当然不是,除了瑞白,还得让他带几个护院,路途遥远——”
“母亲,我已经想好,此次陛下派我出京,乃是惩罚,若是带太多随行,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不好。”崔令宜打断她,“我不会带护院,也不会带瑞白。”
“什么!”卫夫人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胡话?潞州那么远,你怎可独自上路?你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教我如何放心?”
卫云章于此时柔声开口:“母亲,我也劝过三郎,若嫌阵仗大,不带护院也就罢了,至少得带个瑞白吧。可三郎却说,他上次与我回娘家,见了我二哥一面,与我二哥一见如故,还约定好了要鉴赏诗文,只是当时我二哥喝醉了,未能实现。我二哥近两年一直云游在外,今年过年才回家,如今年已过完,他也差不多要动身了。若是三郎此次能与我二哥同行,路上既能解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没错,母亲,崔家二郎云游在外,经验丰富,跟他结伴同行,准没问题。只是这崔二郎一直是孤身一人上路,他若不带人随行,我带个瑞白,岂不是叫人笑话?”崔令宜接话。
“这……”卫夫人一时噎住。
卫定鸿:“哦?你竟做此打算?崔二郎可知道么?”
“下午我让瑞白去崔宅问了,崔二郎回复,他正好未去过岭南,很乐意与我同行。”
“可是,可是……”卫夫人还是觉得不妥,“你还是再带点人吧……”
“是啊,毕竟那是岭南,不是说有瘴气吗?”陆从兰也面露忧色。
卫夫人看向卫相,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示意他说句话。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那我这做父亲的,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卫相沉声道,“你年过二十,还未离开过京城,未离开过父母身边,长期过着有人伺候服侍的生活,这次陛下派你出去,权当是对你的一场锻炼。路上可能会遇到许多麻烦,不能用你在京城的思维解决,你若是连那些都能应付过来,才说明你真正长大了。”
卫夫人眼见他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顿时急了:“你这——”
“儿子必不辜负父亲厚望!”崔令宜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卫相肃穆地行了个礼,又朝卫夫人行了个礼,“也请母亲放心,儿子此去,绝不逞能,必将平平安安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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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见父子俩意决,不由捂着心口,哎哟一声。
见这场面,卫定鸿也只好宽慰母亲:“父亲与三弟说得有理,更何况,不是还有崔二郎陪着吗?崔二郎云游两年都没出什么事,可见是个聪明又运好的,三弟和他在一起,肯定没问题。”
卫夫人气哼哼的,拂袖而起:“罢了,罢了,一个两个能说会道,倒显得我是那个不懂事溺爱
弋
孩子的了!既然三郎你这么厉害,那行李你也一个人收拾吧,若是忘了什么东西,也别指望我提醒你!”
崔令宜赔笑,连忙上前,替卫夫人捏起了肩膀:“母亲,母亲,消消气。儿子在路上,一定常常写信回家报平安。”
……
晚饭过后,卫相又单独把崔令宜叫过去,仔细叮嘱了一番。叮嘱结束,他负手立在窗边,长叹一声:“陛下此举,连我都有些看不懂。但据我的了解,陛下对你,应当没有恶意,你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京城一应事务,都有我和大郎。”
崔令宜:“谢父亲。”
“明日几时出发?”
“与崔二郎约的巳时初。”
卫相点了点头:“那个时辰,我恐怕还在上朝。”
那今夜,便算是父子的告别了。
卫相转过头,长久地凝视着崔令宜。月色落在他眼角的沟壑里,也落在他微霜的两鬓上。
他凝视得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崔令宜心里变得忐忑,想开口问一句怎么了,才听卫相再次出声:“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做的决定,不会让我失望。”
崔令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郑重道:“父亲放心,玉不琢不成器,儿子此去,必能有所进步。”
“路上,多加小心。”
卫相伸出手,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又用力地拍了拍。
崔令宜躬身:“父亲教诲,儿子谨记在心。”
父子谈完,崔令宜回到院子,却发现卫夫人和卫云章站在一块儿,正在指挥下人收拾东西。
她愣了一下:“母亲,您这是……”
卫夫人冷哼一声:“我仔细想了想,你从来没出过远门,自己想必是拎不清要准备什么东西的,四娘也没操持过这些,你院中的下人恐怕更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由我监督着吧。不然路上出了状况,你还得写信求我。况且,你此去是跟崔二郎同行,路上有许多事情要人家帮衬,还得准备些礼物——诶?那身衣服是春装,放另一个箱子里去!”
崔令宜看着不停路过的下人们,忍不住道:“多谢母亲,只是,这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些?我与崔二郎就乘一辆小马车,这么多东西一放,我俩连坐的地方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