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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昼漏初知夏景长(第2页)

知春信以为真,竟兴致勃勃地和姐姐商量起生日礼物来:“你上次给我看那个图,哭泣的包包,要吗?”

知夏的心不在礼物和生日上,叫她不要破费,来吃饭就行,她马上煞有介事地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

此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挂完电话知夏就给喻老师回电话:“搞定了。”

喻老师一直焦急地等待回复,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又没想明白:“怎么搞定了?问出那个人是谁了吗?还是说不要孩子了?”

“我只是借口说我过生日,把她约出来,到时咱俩好好劝劝,别太刻意了。”

“生日?你过生日?哦对,阳历生日。”一提到过生日,喻老师就开始感恩教育:“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过生日,生日是母难日,叫我说该给妈妈过才对,我当年生你的时候,你不听话,立生,腿先出来,我可吃大苦了,你生出来脸都是紫的,半天都不哭,护士打了好几下屁股才哭。”

这番经历,在知夏的成长中,不知听了几百上千次,耳朵都起茧了,她生过孩子,生皎皎的时候也吃了苦,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对喻老师是感恩和爱的,但感恩和爱的同时,又总是伴随着一种淡淡地嗔怨,这种感情很复杂。

“就是感谢妈,才过这个生日的,请你吃大蛋糕哦!”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知夏一直拿这句话安慰自己,她又是老大,有一种天生的使命感,要做一个孝顺儿女。

为避免回家后婆婆唠叨,知夏下午又去工作室码字,晚上回到家时,婆婆已经把饭做好了,

张浩也早已下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婆婆一遍遍叫着:“儿子,吃饭!”

知夏在玄关换鞋,冷眼斜乜着自己的丈夫,有一瞬间的恍惚——张浩怎么越来越像他的岳父,知夏的爸爸了?老许就是这样,回家后往沙发上一躺,刷抖音视频,光着膀子,或者衬衣扣子解开,裸露着大肚皮,有时手机视频还响着,人已经睡着了。

而知夏也发现自己和喻老师越来越像了,总是忍不住唠叨几句:“把衣服穿着吧!像什么样子?”

张浩没动,懒洋洋地说:“这不是热嘛!”

“热就把空调打开。”

婆婆一听,马上给儿子帮腔:“开空调不用电啊?在自己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哪来那么多讲究。”

这母子俩是天生的同盟,知夏在生了皎皎坐月子时已领教过一回,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又猪油蒙心,重蹈覆辙,张浩软磨硬泡,想要个儿子,而她看着同龄人这几年陆续生二胎,竟然也隐隐生出一丝羡慕,那就生吧!

三十八岁拼二胎,土壤的质量不行了,知夏常年熬夜,用中医的话讲,叫气血两亏,用西医的话讲,叫卵巢功能衰退,吃药打针,折腾了大半年,总算如愿。说来可笑,她和张浩分房睡已经数年,性生活也少得可怜,新婚时是夜夜笙歌,后来是每周一歌,再后来是月报,近几年已经成为年终总结了,听说这是中年夫妻常态,可知夏到底意难平,她不是没有需求,她是搞文字工作的,始终对浪漫爱情抱有幻想,闺蜜们还常说她仍是老少女一枚,可现在看着张浩那张脸,蒸笼里气足的包子一样,她实在没有胃口。备孕那段时间,张浩倒是天天来知夏的房间睡,她真切地体验了什么叫“猪拱白菜”,情色电影里的激情肉搏、颠鸾倒凤的镜头,根本不存在,古诗词里讲“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知夏已不去想象,她喜好用香水,张浩闻不惯,叫她别喷了。婚姻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相看两生厌,却要生二胎。

知夏脱掉一只鞋,单脚不稳,还是皎皎眼尖,跑过来扶住知夏,先数落她:“书上说,孕妇应该穿平底鞋比较好。”

“你都看得什么书啊?”知夏好奇。

“就是你桌上放的《孕期一百问》。”

奶奶听到,数落皎皎:“小孩子,别瞎看杂书。”

小丫头挑挑眉:“什么知识都要懂一点,未来社会需要多元化人才。而且,奶奶你更应该读这本书,你不是来照顾孕妇,伺候月子的嘛!现在讲究理论支撑,科学喂养。”

奶奶被孙女怼得没话说,没好气地朝着空气又喊了一遍:“吃饭!”

张浩终于起身了,径直走向餐桌,女儿怼完奶奶又怼爸爸:“还不快来扶你老婆,穿着高跟鞋跑来跑去,你的大胖儿子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张浩撇撇嘴,也无理反驳,走过来接过老婆手里的包,轻描淡写地说落了一句:“叫你别穿高跟鞋了,不听。”

婆婆做了四菜一汤,味道不错,但稍微有点咸,知夏就多喝了几口水,知道不能说,说了容易生矛盾,皎皎也觉得菜咸,就大方提意见:“奶,这道排骨真好吃,我能吃两碗饭,要说稍微少放点盐,我就能吃三碗。书上说,吃盐多对身体不好。”

奶奶知道孙女换个说法挑毛病呢,但这话听着舒坦,也就坦然接受:“好好好!下次少放点盐。”

遇到这种需要张浩出面的问题时,他就只会默默低头。人虽默默,吃饭却能发出山响,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很有节奏。知夏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生疑惑,过去那个青葱少年哪儿去了?这个粗鄙油腻大叔又是谁?他也常有应酬饭局,在外吃饭也是这样吗?难怪业绩也不怎样?想必业绩和饭桌上的吃相也是有关系的。她皱了皱眉,但她知道这种小问题不能说,说了容易生夫妻矛盾,说了张浩会怼回来——你跟你妈一个样。这话多伤人。

饭毕,知夏手机微信上有个好友添加提示,是刘先生推过来的,接洽知夏注册工作室一事的。对方大约只是一个初入职场的年轻人,聊天里对知夏非常礼貌客气,小心翼翼,说要知夏填一张表,提供一些基本个人信息,知夏看到各项要求里还有一项是拍摄提供学历证书,不禁皱皱眉:“还要学历证明?之前入别的协会没要这个。”

对方依然礼貌客气:“这个只是做一个备案,老师您方便的时候拍摄一下。”

知夏打开书橱的一个抽屉,从一沓证件和荣誉证书里找出两个学历证书来。那张小一点的学历证红色硬皮,内页已经有些泛黄了,那是知夏的第一学历,她读的是建国以来最后一届统招包分配的中专,师范专业,97年的夏天,喻老师和她站在县教育局的门口看榜,喻老师开心极了,指着红榜上的名字,拉住旁边的一个家长炫耀道,这是我女儿,我女儿考上了。喻老师那么开心,知夏也跟在后面恍恍惚惚地开心。她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顺利地升入高中考大学没有问题的,但是喻老师说,家里孩子多,上这个师专,就可以早点出来工作,女孩子当老师好。知夏也觉得当老师好,就欢欢喜喜地去城里上学了。一个农村女孩对城市生活的向往,想在城市扎根的向上的姿态,怯弱又卑微,迷茫又羞耻。三年后,她当年的同学从高中毕业,天南海北上大学,纷纷奔向自己崭新的命运,而知夏并没有留在城市里,而是被安排到一个小镇小学里,成为一名教师,˙这时,她心理的落差像那个尘封的瓶子被无意打开,魔鬼跑了出来。她感受到不如意的生活压在心头的重量,整日郁郁寡欢,她有一天兴致来了,想好好工作,大干一场,带班里的孩子们到操场后的小树林上语文课,她说,我们应该在树林里,在阳光里,在鸟语花香里读春天的诗,这才是真正的语文课。事与愿违,熊孩子们辜负了她的美意,十分钟后,两个孩子在树林里追跑起来,还有一个孩子爬上了树,后来,是本校的数学老师张浩从这里经过,把树上的孙猴子拎了下来。她被教导主任在会议上批评,但是她的爱情就这样来了。

“老师,您还在吗?您要是忙,那就明天再发我。”微。信提示音响起。

“在,稍等!”她叹了口气,放下了那张中专毕业证,翻开另外一张自考的本科证。

那时的张浩英俊高大,讲公开课时潇洒自如,浑身像罩了金边,她怎么看都顺眼,谈恋爱的第二年两人结了婚,结婚时,两人还是在学校分配的宿舍里,只不过他们拥有两间宿舍。生下孩子后,婆婆来照顾月子,两间房子转不开身,婆媳俩矛盾龃龉不断,皎皎六个月的时候,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从学校停薪留职,一个人跑到城里找工作。她应聘到一家私立学校,工资比过去高出一倍,她悄悄给杂志写稿子,悄悄报名参加自考。拿到了自考的本科文凭的那天,她买了一瓶红酒,跑到过去上的那所师专,坐在学校对面的路边喝掉,夜深了,酒也喝完了,她有点醉了,拎起那个酒瓶子摔到了学校的外墙上,残余的红酒泼在墙上,像一滩血污。那个本科文凭对知夏日后的人生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她后来进杂志社做编辑,辞职做自由撰稿人,出书,做自媒体,没有人会问你是什么学历,但那个证书放在柜子里,像一种底气,虽然今天需拿出来,依然底气不足,但好过没有。

她被自考的本科证书拍了照,发给对方,那年轻人到底是不懂事,多嘴了一句:“老师是自考的本科啊!”

知夏马上敏感地问:“怎么了?”

“自考很难的,自考含金量也很好的。”一个“也”字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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