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念着,又是吃饱喝足之后,她的困劲儿便泛上来了。
临睡前,卫疏星无意瞥到地上的布娃娃“小船”,不免轻拧秀眉,想起从十月二十二与贺玉舟重逢,到她十月二十八出嫁的这六天里,她在缝制这只娃娃上费了多少精力。
那时候她想,等“小船”彻底缝好了,它便能永远与“小星”在一起。
而在今夜,卫疏星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
夜半时分,门吱呀响了一声。
贺玉舟疲惫地进屋,手中提着一盏灯。他的私印不知放在了何处,特意回主屋来寻。
与前几日一样,他再度惊醒了守夜的茹姨,两人沉默对视,相顾无言。
贺玉舟低声道:“我来取东西。夫人睡着了?”
“夫人哭了一晚上,药没好好喝,饭也不好好吃。她哭得累了,便歇下了。”茹姨话里有多少抱怨,不难听出,她撒了谎,却问心无愧。
贺玉舟的愧意更深:“明日我会哄她。”
“哦,那就好。”茹姨不再理会他,回到小榻上睡下。
若没有记错,私印应当被放在书柜上。贺玉舟走过去,借手中灯笼寻物。
主屋的书柜做得不大,仅一人展臂之宽,想找东西并不难。很快,贺玉舟手里就多出一枚沉甸甸的印章,正是他要找的那一枚。
他的眸子忽颤了一下,得以看清被印章压着的东西,原来是一摞画纸,其上画着十几株植物,且在每一株旁附了批注,决明子、马齿苋、连翘……
都是卫疏星画的?她画这些做什么?贺玉舟不作多想,既不是他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他要的东西找到了,脚步却招惹上泥淖似的,甚为沉重,不许他出门,但允许他不由自主地往床边去。
月光皎洁,贺玉舟的目光随月色洒下来,得以窥见卫疏星的睡颜。
她熟睡时如此安详,也不知醒来之后,对他又有怎样的怨怼。
……罢了,到了明日,他自会哄她。
转身时,贺玉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只与“卫小星”差不多大的布娃娃,模样则是模仿男子制成。
应当是卫疏星不小心踹下床的吧?贺玉舟略略思忖,想必这只娃娃,代表的就是钟尧。
钟尧,钟尧……
人快走了,恐怕也要把卫疏星的心也给带走了。
贺玉舟自嘲一笑,把布娃娃放回来了卫疏星手边。
他走之后,茹姨也往床边走了一遭,却发现原本掉在地上的布娃娃变了位置,从地上,到了卫疏星臂弯中。
她嘟囔了两句,将那布娃娃扔回原处。
*
贺府的夜极静,三更时分,仅剩兰苑书房还有声响。
过去的日子,贺玉舟唯一挂心的事只有公务,公务处理完,他的心就能静。而今,那些繁冗的事分明都已了结,他却瞪着一双深邃凤眸,不愿闭眼。
每每闭眼,脑中都浮现出在主屋里看见的布娃娃。
男娃娃,做得那样丑,连眼睛嘴巴都没有,卫疏星却还跟个宝贝似的,连睡觉都抱着。
这还是他看得见的时候,那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是怎样来一表深情的呢?
越往下思虑,贺玉舟越是心烦意乱,索性将被衾掀开了,任自己冻在冷气里,欲一清头脑。
不成,不能再让卫疏星无休止无分寸地……否则,否则!
贺玉舟绝对不能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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