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丑事,涉及的人包括Emily在内,有太多,黎靖炜不可能全部道出。
他边说,边喝了一口茶。
男人的声音温厚,传遍不大不小的茶室。
唐绵恍然间就想起,去年秋天在蓉城,自己再一次见到他的情形。
他也是这样坐着,端着茶杯,无论是什么颜色的西装外套,在他身上,总是那么合衬。
那一次,自己隔着金桂花瓣远远望着他,那份不知所措还在心头。
这一次,她就在他的旁边,他的一身穿搭,是她选的,衬衫是她熨的,领带是她系的。
记者笑问:李谢安明在近日陆续售出手中的股份,金融专家纷纷在分析,是不是意味着您对于宏盛的控制权更加的稳固?例如,您主导的在蓉城的投资,会不会顺畅一些?
黎靖炜并没有直接回应,只说不管是谁都是为了集团、为了股东,没有分别,叁两句轻松把话题绕到了其他事情上。
唐绵安静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他,心里涩涩的。
旁人不懂,她懂。
不管黎靖炜心中那道沉重的枷锁,是否被解开,现实推着他,得与失,恩怨是非,没必要再过多说明,也不能再过多说明。
接着是感情话题,记者问:“之前看过您的一个访问,您说您喜欢眼睛漂亮的女人,黎太是这一点吸引您了吗?”
“她的眼睛在我心里当然是最美的。不过,不止眼睛,她的一切都吸引我。有她,是我全部的幸运。”
对于这个问题,黎靖炜给出的态度很认真。
周围这么多人,听他这样柔情蜜意的说,唐绵脸红害羞。
记者再问:“黎生跟黎太怎么认识的,方便讲一讲吗?”
黎靖炜眼梢瞥向正在喝水的唐绵,难掩自己的关心与甜蜜,实话实说道:“在伦敦的一家中国餐厅。”
……
采访进行着,唐绵时不时看看窗外举着伞的过路人。
透明伞下,行人匆匆,当她看到撞在一起的一对年轻男女时,她扭头看向几米外侃侃而谈的黎靖炜,白云载着她的思绪飞过千万里——
在伦敦读书时,唐绵住在High Holborn。
HH虽然繁华便利,但算是LSE设施比较老的宿舍,那一两年总是在不停地在翻新。
那是一个下午,冬令时开始没几天,伦敦又回到了3、4点就天黑的致郁冬天。
这样的天气不容易让人心情好。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列着密密麻麻的参考书目、专业论文以及法条案例的阅读清单,听着揪心刺耳的电钻声,除了头昏脑胀,还有心烦意乱。
她拿出笔在素描纸上写写画画,想要缓解这种烦躁的情绪。
每当有人施工,Candy总是会拿出那个小小的、蓝屏的SonyMP3,连上音响,用最大的音量外放张清芳。
像是要和那些噪音比比谁的声音更尖。
唐绵跟着她,也算是把这位90年代在台湾本土红得发紫的“东方不败”听了个遍。
那天也不例外。
她们从《无人熟识》《加州阳光》听到《不想你也难》《大雨的夜里》,一首又一首,最后音响里高亢清脆的女声逐渐变小、变低。
女歌手像是在低吟浅唱,又似在放声高歌,说不出究竟是用什么方式通过那干净嘹亮的嗓音,唱出了万千少女的那点小心思。
唐绵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她听到那句“想起我永远不会拥有你,眼泪就这样掉下来。”时,微黄的素描纸出现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斑驳。
顺着纸纹,晕染开来。
渐渐的,那张熟悉画像旁,多了好几行字。
写得潦草、写得杂乱、写得毫无章法。
很后来的一天,唐绵把这几行字整理好,字迹工整、一笔一划地腾到日记本扉页。
她抬头看窗外。
伦敦,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