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不要蘸点醋,我下了些饺子。”
谢清呈心不在焉地:“……都可以。”
陈慢就又飞快地回厨房里去了,回身时差点被地上的接线板绊了一跤。
谢清呈则在窗边把烟抽了,想了想,还是给贺予又发了条信息:
“档案馆的事,还是要和你说一声,谢谢。”
烟灰簌簌飘飞,落在风里,像温柔的水精灵,飘在水里。
谢清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
他知道贺予想听的未必是这两句。
贺予的心是被视频上他说过的那些话伤到的。
但谢清呈不知道那该怎么解释。他不想,更不能解释。
“哥,饺子煮好了,你快来吃吧。”
谢清呈关了手机屏幕,走到了餐桌边。
陈慢煮的饺子是之前黎姨包了送来的,皮薄馅大,里面是融着鲜汤皮冻的春笋猪肉馅。
陈慢做了干捞,汤是单独盛的,这样凉的快些。谢清呈也是又累又饿,一口气吃了三十来个。
陈慢这时才轻声道:“谢哥,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你还记得我哥走的时候你是怎么劝我的吗?”
“你跟我说,过去的事情,再难过也是无法改变的。如果还打算继续活下去。迟早都得重新收拾好自己。”
“……”
“你还和我说了伯父伯母的事情,我那时候年纪太轻,什么事都转不过弯来,我问你为什么不一直追查下去。你和我说,答案是很重要的,但有的时候,人不能为了一个答案就困在泥淖里出不来。”
“你很想知道伯父伯母真正的死因,想知道陷害他们的凶手……但如果你把所有的精力都孤注一掷投入其中,你就无法好好地支持着家庭运转下去。你还有妹妹,还有……”
谢清呈说:“谢雪已经长大了。”
“……”
“这件事换成十年前,我会忍耐住,不去盘问真相。因为得到真相的代价也许是我付不起的。”
“但现在谢雪已经成人,我没有妻子,孩子需要养。我已经自私了十九年,现在终于是没什么牵挂的时候,杀父杀母的线索摆在那里,我再也无法视而不见。”
陈慢在谢清呈面前很少有声音响的时候,但听到这里他忍不住了。
“哥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现在死了也无所谓了,是吗?你只要把妹妹养大了,看我们都独立了,你就觉得如果你死了,对于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是吗?!谢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他的声音在发颤。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
陈慢忽然觉得谢清呈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可以在一个计划里去考虑周围所有亲人的生死安危,但是他竟根本不会把自己的命算进去。
谢清呈在衡量自己是否能送命时,取决的条件竟然不是“我想不想活着”,而是“我现在死了,我照顾的那些人能不能独立存活下去。”
他在巨大的威胁面前,甚至是有自毁心理的。
“你活着……你活着就是为了别人?只要把别人安排得井井有条了,你就觉得自己的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是吗?!”
谢清呈叹气,拿了根烟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可以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