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篝火边,靠着梨子和?烤糊的干粮填饱了肚子。
傅及发现,薛思一点做饭的天赋都没有,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型。
当然,他也没有,但是比薛思要好一些,起码不会连饼都烤糊。
不过,二人行?路匆匆,也没有太多展示厨艺的机会。
大?部分时间,他们是说不上话的。傅及在?薛思不在?的时候,会练剑,他从前捡来的旧剑在?流浪的时候,被野狗叼了去了,找不到了。他便自己捡了根木棍练习,提醒自己,不要遗忘过去。
这天,他刚练完剑,就看?见薛思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将手背到身后。可是薛思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直到晚上,薛思才开口?道:“你的剑法,是谁教你的?”
“我父母。”
“你底子不错。”
得了夸奖的傅及开心?地笑?了,薛思又问他:“将来,你要一直练剑么?”
“对,要一直练剑。”
“然后呢?”
傅及倏地想起那天,魔都逼近,他家一夜倾覆的场景,难以抑制地悲伤起来:“自然是要杀尽天下宵小,除魔卫道。”
“比如?呢?”
“穿过骨河,杀到夜城去。”
薛思沉默半晌,才道:“挺好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想着要活下去,做个好人。”
傅及没有细想:“你现在?就是个好人。”
薛思闻言,不知?是不是笑?了下,轻声道:“可能吧。”
傅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薛思顿了顿,“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傅及没有再说下去。
他觉得薛思性格冷漠疏离,难以亲近,而自己,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他们相安无事地和?平共处着,薛思不干涉他的一切,除了偶尔看?他练剑。傅及来来回回只?会些很基础的东西,再多,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有过要向薛思求教的想法,可最终,还?是败于内心?的胆怯。
他渴望成长,渴望力量,但不敢宣之于口?。
事情的转折点,在?一次野外露宿,路遇凶兽。那凶兽应是中了咒,食人血肉,薛思恰好外出,不在?傅及身边。他拼尽全力才险处逃生,拖着条被咬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跑着。后面的凶兽紧追不舍,他害怕极了,他还?不想死,他还?要回家去。
好在?薛思及时回来了。
他两指微凝,一根银线抛出,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那凶兽身首异处。
傅及腿一软,“扑通”摔倒在?地。
薛思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傅及见了来人,突然大?哭起来。
“怎么哭了?”
“我害怕。”
傅及哇哇大?哭,虽然他已经十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是他止不住地哭,他害怕得直发抖。
薛思难得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他想了会儿,将傅及抱起来,带去治伤。傅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完竟累得睡了过去。
薛思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爱哭。
他好像也挺爱哭的,吃个饭,用不来筷子,也要巴巴地掉眼泪。
那时候薛闻笛总是让着他,所有的事情掰开来揉碎了再教给他。
有些人仿佛生来就知?道如?何去爱人,而有些人,似乎生来愚钝。
薛思就是愚钝的那个人。
他给睡着了的傅及包扎好伤口?,就沉默地坐在?一边,直到对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