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卷轴的开头,果然是《南陈史》第十二卷。
《南陈史》共拟定十七卷。
前十一卷为谢不器亲自修编,第十二卷虽说是由谢兰修编制,但实际上是谢兰修在谢不器的教导下,整理谢不器旧日起草的书稿装订而成罢了。
剩下未完成几卷,谢不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写了个大纲,就交到了谢兰修手中。
看到这卷书,姜瑶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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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瑶的记忆中,谢兰修时常坐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翻阅各种各样的书。
他带来的书箱几乎可以堆满姜瑶的书房,风俗民俗,各郡的县志,他逐一翻看,然后挑选部分的摘抄下来,求证后编入南陈史记中。
当初姜瑶疑惑,南陈不过一百余年历史,丢失的史书也就六十余年,一年中发生的大事也就那几件,用得着费劲心力写那么十几卷大长篇吗?
谢兰修告知她,史官记载不应只局限于朝廷之事,更涉及民间风俗,各地民情变化,各州郡县府的大事,四季时节,士农工商,各方面均要涉猎……姜瑶也听不懂,反正挺麻烦的。
姜瑶由衷感叹,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有人能十二岁开始修编传世的史书,比如谢兰修;有人十二岁的时候,能写出来的文章大概只有雨夜发烧被爸爸妈妈半夜背去医院,比如她。
……
姜瑶等了片刻,看着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趁着姜拂玉喝茶空隙,总算找到了个可以插嘴的机会,适时地拉了拉姜拂玉的衣袖。
她抬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姜拂玉,故作小心翼翼地说道:“娘亲,你不问问阿昭今天学了些什么吗?”
姜拂玉察觉自己方才和官员说话,忽视了被撩在一边的姜瑶,颇感愧疚,连忙俯身爱惜地摸摸她的头:“是了,今天是阿昭上课的第一日,娘亲还没问夫子今日都教阿昭学了些什么,那阿昭愿意告诉娘亲吗?”
这对天家的母女一说话,周围人的注意都转向她们身上。
姜瑶没忘记今天来找姜拂玉的目的——把朱夷明给踹掉。
不仅要换,还得给他找点麻烦。
姜瑶抬头就说道:“今日夫子给我讲了《郑伯克段于鄢》。”
这个世界远古时期的历史与姜瑶穿越前那个时代是一样的,只不过好像在某个历史节点发生了改变,导致后世的历史走向不同,形成了两个平行的世界。但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书册和文章都是相通的。
姜拂玉听到这话,已经感到有些古怪,给刚刚习字的孩子讲课,第一堂课一般都是讲《千字文》,《弟子规》这些简单显明易懂的,谁一上来就给孩子讲《左传》。
于是她问:“阿昭能听懂吗?”
只听姜瑶继续说道:“这篇文章讲得是两兄弟的故事,郑武公的王后武姜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继承了王位,但是武姜偏心自己的小儿子,计谋替小儿子谋夺兄长的王位,结果事情暴露,反而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
“夫子说,这都怪武姜牝鸡司晨,以一介女子之身介入前朝,到最后得不偿失。身为一个女子,她就应该安安分分待在后宫中。”
姜瑶假装没看见姜拂玉逐渐发黑的脸色,继续天真地问道:“对了,娘亲,牝鸡司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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