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笺之前已经估过分,她觉得大差不差应该能够到分数线,但还是捂着眼睛不敢看。这时听到窗外嘲啾的鸟鸣声,清脆婉转,一口气没舒匀,只听张玥高昂地“啊呀”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
她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未睁眼已被张玥抱了个满怀,带起来转了半圈。
张妈亲昵地贴着她的脸笑:“我们阿午!能去北京啦!”
惊喜决堤般汹涌而来,时笺这才看到屏幕上的数字,一瞬间竟然反应停滞,好半天才捂唇。
——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她很想哭,但是又更想笑,于是又哭又笑,撒娇般地窝进张玥怀里,闷闷地哼笑出声。
那天中午张妈给她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时笺胃口很好,捧着白米饭猛扒,嘴角的弧度止不住似的。
张玥就坐在一旁瞧她,欣慰叹道:“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她摸时笺脑袋,“以前老是耷拉着嘴角,以后要多笑笑。”
时笺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用力点点头,双颊抿出小酒窝:“嗯!”
快乐四溢的感觉直到走到老式居民楼的台阶处才将将平息下来,时笺拍拍因兴奋过度而有些僵住的脸颊,整理仪表,慢吞吞地进了家门。
“考得很好?”袁越瘫在家里沙发上,冷冷盯着她。
时笺目不斜视越过他,去茶几取水喝。
“你——”
“表哥,我的钱已经都被你拿走了,往后只能继续留在这里。”时笺平静道,“你也不必再处处针对我。”
时笺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此刻他一定是在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脑勺。
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既能无缘无故地爱,也能无缘无故地恨,没有因果道理。
时笺回到卧室,锁了门。窗外是盛夏光景,灿烂到能够照耀一切的阳光溜进了窗沿,撒向她平常学习的台面。
时笺点开手机联系人,找到那串号码,抿着唇凝视了半晌。
仅仅是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也许他并不会再回复。
时笺反复输入,想到很多解释的说辞,以及感谢的话语。但最终全部都删掉,只保留一句:【我考上心仪的大学啦】
——时笺又想起情绪全盘崩溃的那一天。
那天她依旧早起,为大家做了早餐,过桥米线加窝蛋。
时笺特意走得很早,避开和他们打照面。
短时间内再也凑不齐那么多钱,但是昨天张玥给了她三千五百元,至少抵得上去北京的路费。
她打定主意这笔钱不能再被姑父一家发现,没有把信封放在卧室里,而是和书包一起带去了学校。
经过香茂吴越菜馆的时候,还是闭门状态,但她知道一般这时候张妈已经起来,在后厨忙前忙后了——香茂的第一笼肉包,一定是热气腾腾香喷喷的。
时笺从后门摸了进去,果不其然见到正在弯腰吭哧吭哧搬运锅炉的张玥。
张玥看到她很诧异,还没说什么,时笺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张玥放下手里的东西,摘了厚厚的橡胶手套,二话不说把她拥进怀里。
一切都会好的。张玥摸了摸胸口紧紧埋着的小脑袋,宽慰地笑。
时笺把信封交给她保管,张玥接下,让时笺考完再过来拿,她要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时笺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