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顺帝的心猛地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脸!
不对!她有脸!
只是像是被烧坏了般,一脸漆黑!
那焦黑的面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眉稍上那颗痣,此刻却像是一个冷酷的诅咒,泛着幽幽的寒光,毫不留情地直插入宗顺帝的心底。
清平!
是那个贱种!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清平直挺挺地坐起来,那颗痣离宗顺帝越来越近。
空气中弥漫的烧焦气味和艾草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刺激着宗顺帝的嗅觉,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冒着寒气移动到宗顺帝眼前。
他瞪大了眼睛,试图从这诡异之中寻找一丝清醒的迹象,但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恐惧凝固,让他无法呼吸,甚至发不出声来。
只见她眉间的痣猛然一跳,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冒出一股浓浓的烟,那股浓烟像是午夜索命的恶鬼,露出满是血色的爪牙,直直扑向宗顺帝。
宗顺帝张了张嘴,喊不出来,连身体也动弹不得。
心脏像是被恶鬼死死掐住,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榻上。
常侍与豆染在屋外等了好一阵子,听不见西偏殿的动静。
倏然,一阵恐惧的叫喊声划破凤藻宫的宁静。
“啊——”
常侍连忙推门而入。
只看见宗顺帝站在正厅的桌上,疯了似的挥舞着手,像是在驱赶什么。
“圣人!”常侍害怕极了!
豆染暗道不好,急急忙忙去里屋看。崔礼礼仍旧躺在床上,衣裳穿戴整齐,显然药效还未过,睡得不省人事。
她又去偏屋看,春华也睡得死死的。
皇后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还未进屋,就看见宗顺帝张开双臂,要从桌上跳下来,可怜常侍一把老骨头,也张开双臂,站在桌下想要接住他。
“圣人!”皇后上前几步,见他似是要冲着自己跳下来,吓得又退了两步。
宗顺帝像是看到了清平的身影在远去,他歪歪倒倒地从桌上跳下来,脚踝一阵剧痛,崴了脚。
可他已顾不得这些,跟着清平县主的魂魄往外走。
所有人上前来阻拦,都被他用力推开。他敞着中衣,赤脚跑了出去,跑出凤藻宫,跟着那魂魄走了出去。
皇后没敢追,只下令让常侍无论如何要将圣人带回来,又让豆染去请太医令来。
自己回到正殿,火速将妆奁中的药丸一一碾碎了撒进花坛里。
太医令来得很快,留宿宫中的陆铮得了消息,也亲自将疯癫的宗顺帝带回凤藻宫。只是这么一通闹,其他嫔妃也听见了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皇后没有料到众人都来得如此之快,甚至还来不及叫醒崔礼礼和春华。
颜贵妃早已发现了蹊跷,点了一个太医去替崔礼礼诊脉,太医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铿锵有力地说道:“贵妃娘娘无须担心,崔氏和她婢女只是吃了安神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等药效过了,自会醒来。”
宫里的嫔妃个个都是人精一般,一点就透。
哪里来的安神药这么厉害,叫都叫不醒?分明是人家姑娘不从,皇后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圣人都这样虚亏了,皇后为了固宠和太子之位,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下作手段用就用了,偏偏还反伤了圣人。颜贵妃捏着帕子守在门口,隔着门,听见屋内宗顺帝大喊一声:
“清平!你个贱人!朕一把火烧了你,算是便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