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靳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等他开口,裴祤宁又挑了挑眉,“还是你的父亲,我的堂叔,被君庭踢出局的裴之业先生?”
裴祤宁:“……?”
一定是他。
大大小小三家公司,都与那些合同里的小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层层中转,利益最终收入他们袋中。
这个时候,任何人的电话都不应该接的。
林蔚说:“会议结束后一个人坐了很久,之后又突然冲了出去,好像要去见谁一样。”
裴祤宁看了他一眼,随手从桌上文件里抽出一份,“就这家澳大利亚的公司吧,请裴总监现在联系对方公司签订这个合同的负责人,我们三方会议聊一聊。”
周时聿缓缓抬起头,“我都不会放过你。”
其实很早之前小份额的收购已经开始,只是他们没有察觉。
换句话说,他们在海外的老窝如今已经易主。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再说话。
这份文档几乎清晰明了地挖出了裴靳和裴之业在海外的老窝,也将裴靳之前所有的言辞推翻。
许是没想到裴祤宁竟然防了自己一手,裴靳神情也不再温和,他坐直,看裴祤宁的眼神也冷下来,“清者自清,我没做过。”
裴靳在君庭这么多年,一向小心谨慎,从未被任何人抓到过把柄,这一次却被裴祤宁翻得底朝天。
裴祤宁查过合同里的那些公司,这也是裴靳做得很小心的地方,每合作完一次,这个挂名的公司就会注销,不留任何痕迹。
果然,听完电话那头说的话,裴靳脸色突变,握着手机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须臾,他缓缓放下手机,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会议再次陷入僵局,两方阵营又开始了小声的交头接耳,有人跟裴靳传递了眼神,裴靳努力吸了口气,压下情绪,依然镇定道:“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游戏,去骚扰我的合作方。”
“结束了。”她说。
裴靳好像突然不认识面前这个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他后背脊寒凉,后退了几步,蓦地想起第一次在国宾馆南楼玩牌的时候,盛添曾提醒他别跟周时聿做生意,否则底裤被骗走了都不知道。
回到办公室,裴祤宁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她在桌前坐下平复了好一会,给周时聿打去电话。
众人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公司竟然养了这么大一个窟窿。
闯入华越56层总裁办的,的确是裴靳。
裴靳死死看着裴祤宁,“宁宁,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吗。”
说完周时聿就挂了电话。
“为什么要这么做?”裴靳冲进来问,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站在裴靳这边的人终于也坐不住了般,一个个皱紧了眉,或是狐疑或是焦急地看向他。
“裴靳,你……你这怎么解释?!”
林蔚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让她发邮件了?
站在裴祤宁身边的林蔚平静开口:“这是裴总请大家看的,有没有抹黑裴总监,各位董事看了便清楚。”
裴祤宁最后看了裴靳一眼,似乎体会到了爷爷在十年前那种心痛和失望。
饶是平日里伪装得再冷静,一再被戳到死穴的裴靳果然被打乱了节奏,他沉默片刻,在一片沸腾的讨伐声里,看了裴祤宁一眼,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你想管理公司,我没意见,我可以退出,但没必要这样抹黑我和我父亲。”
铁证面前,裴靳本就没有了反抗的余地,这场暗涌只掀起了半点水花,就又这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她耸耸肩,“如果你觉得幼稚,我默认你放弃解释。”
裴祤宁低头看,自己竟然也收到了一份。
众人:“……”
“……”
之前还试图支持裴靳的阵营也迅速倒戈,不再发言,整个会议室陷入沉默,或者说——是从这一刻起,默认了君庭从裴祖望到裴祤宁接手的格局变化。
她看向裴靳,“你还有话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