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那东西剐蹭上颚,一阵陌生的痒意,又像是被搅着口腔,抓着舌头,按压揉捏……
继国缘一难受地张开唇,探进两根自己的手指,追随着口腔中的触感去抓碰那陌生的异物。
抓不到,反而不小心顶到喉咙深处,他瞬间有了呕吐的欲望,低下头,喉结不住滚动,一边干呕一边难耐地呼吸着。
心脏,跳的好快。
陌生的情绪再度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继国缘一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得奇怪陌生。
那种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好像也被此刻鼓胀、酸软的情绪软化了,变得舒适起来。他的舌头柔软地舞动着,缠绕着空气。
口腔疯狂分泌液体,黏黏糊糊地顺着他的手指蜿蜒流下……
连续多日后,继国缘一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
一个人待着会心悸。
一个人待着嘴巴会很酸,会流口水,像是一些老年人不能自理的症状。
一个人待着身体会陡然一冷。
他没有再去找蝶屋的医师。
上一次珠世给他开了药却对症状没有一点缓解后,继国缘一就清楚这可能是当代医者都无法看出的不治之症。
因此,在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前提下,他虽然难过,却默认了兄长的疏远,顺从了长嫂对他职务的重新安排。
只有兄长和嫂嫂需要他,他才会不顾一切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他难受极了,却非常、非常地想要再见初桃和岩胜一面。
只要远远一面。
继国缘一去了兄长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间空空如也,侍从可怜地看着这对境遇逆转的双生子:“岩胜大人今夜随侍城主,现在想来还未歇下,您不如去那里寻他吧。”
缘一听到了,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他只是摸摸自己的掌心,礼貌地道谢后便走向了座之间的方向。
刚进入院中,那种奇怪的、嘴巴被侵略的感觉又出现了。
少年匆忙用手帕捂住了嘴,抬手按在檐廊上,袖口滑落,露出月色下修长健康的手臂。
他用力地按着,指骨泛白,手臂上的青筋明显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跟随呼吸起伏。
身后忽然传来珠世的声音:“缘一大人……?”
少年额发垂着,许久,才露出一双湿润的、迷惘的眼睛。
珠世关切地向他比划嘴巴,询问他身体如何,继国缘一摇头,站直了身体,表示自己没事。
她以为他是吐了血,其实没有。
继国缘一用来捂着嘴的手帕濡湿一片,上面沾满的却是另一种液体。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奇怪的、能随时随地流满一手帕口水的人。
那股异物感消散后,少年方才张开酸胀的嘴。
三月春夜的寒风吹进来,明明没有被碰却好像被刮伤的上颚一冷,舌尖和红肿的喉咙口也因为呼入口的寒气瑟缩一下。
他又一次掩住了唇。
继国缘一原地休整了一下,方才向着深处的座之间而去。
“哈……”
他忽的弯下腰,身体某处仿佛被冰了一下,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却好像被谁在背后拥抱,手掌从衣衫探入,其上还黏连着濡湿的东西。
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听到了压不住的、熟悉的喘息。
那好像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一下,一下,在耳畔心口放大,甚至能听到口水的黏连声与吞咽声。
——可他明明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