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先一步抵达谢府,钟誉还远远落在街道的另一头。
本以为他得站在门口等人走近,谢府守卫见着钟誉才会放行,没想到门房见到他,怔愣半刻,立马恭恭敬敬将他迎入府中。
入府后林策放慢脚步,钟誉总算跟上,还因追赶得太快气息有了些微不稳。
谢府按最高规制修建,占地广阔。
昨晚林策跟着宁越之一同入府问罪谢信,一路走得急,又是深夜,完全没心思四顾周围。
今日已是第二次入府,却才真正有闲心掠视一眼谢府的建筑格局。
不愧是当朝右丞相,南昭第一豪族的嫡孙的府邸。府中朱楼碧瓦,峻宇雕墙,重楼飞阁参天而起,气象之盛,不输皇宫。
谢信因身负毒杀太后的嫌疑,被宁越之派羽林卫包围了府邸。
为了避免朝廷和豪族争端,他做了退让,当真按照宁越之的要求,禁足在府中不踏出半步,也因为避嫌,不接见上门求访的三公九卿和世家子弟。
只有将军府的访客是特例。
——无论羽林卫禁军亦或谢府私兵,都不敢轻易得罪林大将军的镇北军。
林策被谢府随从恭敬迎入主院。
谢信在自己家中,只拢了一件宽袖长袍,青丝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独有一番恣心随性,风流不羁的气韵。
只是在见到林策时,表情倏然一僵,宛如青天白日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惊诧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又在看到他身侧跟着的钟誉时,瞬间了然。
虽不知钟誉用的什么方法让林大将军纡尊降贵,驾临他府上,还是以真实姿态来此——这份从天而降的厚礼着实令他惊喜不已。
可惜他此刻衣冠不整,万分的放荡失礼,也没时间能让他回屋盛装打扮后,再出来见客。
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才来他府上的心上人久等。
他恶狠狠盯了钟誉一眼,一边心存感激,一边责怪他为何不及早知会一声,让自己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在深慕之人面前这般丢脸。
只是此刻不是同钟誉分说的时候。
他问向林策:“钟凌朝这么早去将军府,可有打扰到你安寝?”
又急忙吩咐随从:“立刻把早点端上来。”
林策:“用不着。已经吃过了。”
“那喝口热茶?”谢信又改口,命令随从急速奉上府中最好的龙井。
“不必了。”林策决然冷拒。他并非闲的没事,来谢信府上喝茶聊天。
他抄起双手,朝一旁竹桌上大刀金马一坐,直接进入正题:“那个叫凤竹的,真不是你谢家的人?”
昨晚他和宁越之一起来到谢府,宁越之虽将事情说过一次,只潦草交代,过程说得并不详尽。
董太后对宁越之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宁越之对她感情深厚,对谋害她的凶手痛恨切齿。
好不容易追查到凤竹身上,凤竹却在自己眼前被人所杀,没了人证和进一步的线索,即便冷心冷情如宁越之,也不禁怒火中烧,略失分寸。
宁越之在气头上,林策并非此事主管,不宜越俎代庖横加干涉,只能在一旁静观默察。
直到此时,方有机会将昨晚发生的一切,朝谢信和钟誉详尽陈述。
林策坐在桌上,长腿交叠伸直,姿势霸气豪放,和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十分不搭,却又别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魄。
谢信看得入迷,半天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