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瞥一眼房中横梁的红纱,冷笑两声。
秦不知防着肖如月手上的瓶子,搭着谢春风的肩,“自带钱财?”
肖如月抛着手上的小瓶子玩,“美英,是不是?”
美英点头,怯生生道:“是的,白妈妈说,葵歌姐姐带了二百两银子来,花楼的修缮也是葵歌姐姐出的钱。”
秦不知有些懵。
堕入风月场所的女子大多是因家道艰难,他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自带钱财做花娘的。
虽然刘葵歌卖艺不卖身,但花娘始终是下九流中的下三流,说不上好听,往后婚嫁也困难。
“她图什么啊?”
“是啊。”肖如月声音一样,柳眉一挑,“我也想知道,她图什么啊?这不,叫我找着了么?”
说罢,将手上的小瓷瓶往秦不知这儿抛过来。
秦不知怔了一瞬才想起要显露大惊失色的模样,委屈低叫了一声“春风!”
就瞧见站在他身前的谢春风将那瓷瓶妥妥接住了,并用手指按紧了盖子,将小小的瓷瓶整个捏在自己的手中。
“春风。”秦不知下意识向谢春风的后脑投去惊羡感激的目光,手也不自觉捏一捏谢春风的肩膀,被谢春风甩开。
这崇拜谢春风的模样,看得肖如月牙酸了一酸,“啧”了一声。
“这是什么?”
谢春风又再问了一遍。
肖如月大概是觉得看秦不知目光温润专注看着谢春风——的后脑,索然无趣得很。
站起身来,再瞧了一眼对面的藏恩楼和底下的街道,袅袅往房中央走了几步,走到刘葵歌被悬挂的位置下头。
“你说,她也不傻,怎么就选了莺歌楼,没有选藏恩楼呢?莺歌楼只有这一个老妈妈和一个小丫头,等不到这小丫头长大招客,这花楼就要倒闭了的。”
肖如月将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上头飘荡的红纱。
“后来啊,我可算是想明白了,她来这儿,就是因为这儿就一个老妈妈和一个小丫头啊。小丫头不懂事,老妈妈只要给够钱,那嘴保管比铁王八还要严实。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带着一个死孩子的事情。”
谢春风下意识要驱美英到外头,一转身才发现秦不知已经用自己的双手将美英的耳朵捂上了。
美英听不见人说话,一双大眼眨巴着,好奇将房中所有人看着。
肖如月也看到了,转过身去,背对几个人,不叫美英看见她的嘴型。
“她来听音坊的时候,拎着两个琴箱,却只有一把琴。”
谢春风顿时就明白了,“另一个琴箱里头装着那孩子的尸体。”
肖如月笑出声,“是啊,装着孩子的尸体,也不嫌晦气。我真是气疯头了,招惹这么一个晦气的人。我越是记恨她看轻我藏恩楼,就越是想知道她遮遮掩掩的秘密。人活在世,怎么可能没有秘密呢?谁都有秘密。这刘葵歌的秘密,就是花重金用药维持着一个孩子的尸身,还带着这尸体,等着一个人。”
“等谁?”
“我不知道。我猜的。”
“猜的?”谢春风蹙眉,开始怀疑将时间浪费在这年轻的花楼妈妈身上是不是值得。
“若是有人在固定的时间点,抱着一个孩子倚在那扇窗边,看着底下,谢大人会不会觉得她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