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失去南瓷了。
这个想法陡然浮现在脑海时,应修景竟腿一软,如果不是有车在身后支撑,他怕是要摔倒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
运营商检测到他入了歧合市,忙发来一条短信。
[欢迎来到歧合市,冬季雪大路滑,请歧合人民注意安全,宁让路不抢路。]
听闻歧合四季如春,唯在这一年冬天下了场大雪,将南瓷生活过的痕迹完美掩盖,好像一切都是应修景一个人的幻想。
他当然不能让现实世界成为自己的幻想。
应修景坐在车里,告诉周然找到洛奇的电话。
他是南瓷的好朋友,他一定知道南瓷的去向。
应修景用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地想。
南瓷这个人,骨子里是有种别扭劲在的。
这点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南瓷对待喜欢的人可以毫无戒备心,展现出来的是他的优雅温柔和大度。
但对于不喜欢的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他到底年纪小,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生活小半生的国家,绝不可能消失得彻彻底底,他至少会告诉自己最信赖的人。
这叫退路。
应修景就这样安慰自己,让自己这颗不安到几乎要跳跃出来的心,慢慢稳定下来。
本以为前方的路越来越明媚,可迷雾散去才发现,原来脚下就是悬崖万丈。
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下去万劫不复。
应修景没办法想象余生没有南瓷的世界将是如何晦暗。
却又在此刻陡然想起他曾泪眼朦胧跟自己说过的话。
希望他老了以后散尽家财万贯也尝尝人下人的滋味,然后,想起他。
眼下这个诅咒似乎就要应验,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应修景垂眸,双手狠狠攥着方向盘。
不多时,车窗轻轻被敲响。
周然将洛奇带了过来。
洛奇上了车,看着这个曾经以为是南瓷哥哥的人,说不出一句话。
未几,应修景开口:“他人呢?”
洛奇摇头:“我不知道。”
应修景说:“南瓷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们相处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生活在国外,你觉得他能过得好吗?”
“是啊,我们相处了四年。比你跟他相处的时间还要长呢。”洛奇冷声道:“南瓷是个独立自主的人,他住在寝室的时候,我们寝每周都得奖,他的床永远都是最干净的。”
“所以南瓷一个人生活在国外肯定能过得很好,他有钱又有能力,要什么没有啊。”洛奇冷冷瞥了眼应修景,冷笑了一声:“你比南瓷更有钱,更有能力,你干嘛非要抓着南瓷不放呢,而且他都已经走了,因为刚不过你所以不跟你刚了,人家都认输你干嘛还穷追不舍啊?”
“你想看见什么,看见他哭着跪在地上求你,看他伤心欲绝从楼上跳下去在房梁上吊死?”
洛奇本想怒斥他几句,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好替朋友出口恶气。
可应修景却一连风轻云淡,甚至眼神略带迷茫。
未几,问他:“我穷追不舍了吗?”
洛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不然你让你助理大晚上把我叫过来是干嘛啊?”洛奇挺直了腰板,问他:“我就不明白了,你早想什么来着,你是不是那个叫什么‘性单恋’啊,别人喜欢你你就不喜欢他,别人不喜欢你了,好家伙你上赶着追啊?你这是有病,你赶紧去治治!”
洛奇冒着被扔下车的风险骂了应修景一通,可从他上车到现在,冰冷的身体暖和过来,也不见他发火。
属于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以为今天是过来打架的,可对方根本不接招。
洛奇火气消了不少,扁扁嘴:“我不知道南瓷在哪,而且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真的劝你,不要再去打扰南瓷了,你说他做错什么了摊上你这么个人啊?”
“你不过是因为被甩了所以才装作这幅深情的模样,这是你爱自己的表现,而不是爱他。”洛奇将替南瓷抱不平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甩了出来。
因为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应修景了,那些南瓷无法说出来的话,就由他这个旁观者来说,南瓷不骂他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