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想法之间的拉锯,以及被江别鹤摆了一道不能对他动手,让他大觉郁闷,干脆选择坐在这扬子江酒楼上饮酒。
这店里最寻常的酒为了配菜下口,正是烈性酒,也正对他此时的胃口。
现在忽然看到小鱼儿并未受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不觉得惊喜莫名。
但路仲远行事豪迈却并非粗豪的豪,他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小鱼儿此时并无内功傍身,因而脚步虚浮,而与之相反的便是走在前头的那位蓝衣姑娘,他甚至没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路仲远在江湖上成名得极早,若非当年惨败在魏无牙手下,自觉有负师门重托,本不该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在他还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移花宫的两位宫主他也曾远远见过,姑且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修炼明玉功心法的典型特征他一度见过,现在又在戚寻的身上见到了,让他当即生出了几分危机感来。
他不由暗暗想到,莫非此人才是邀月和怜星的嫡传弟子?
他跟花无缺这个移花宫少宫主交过两次手,虽然都被他侥幸取胜,他却也看出这江湖后辈一个个本事不小,正是要将他们这些个前浪拍在滩涂上。
若来的真是移花宫更得真传的人物——
他只怕在一开始就不能输了气势!
“你就是带走小鱼儿铜面人?”路仲远站起身来,压着眉峰厉声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戚寻漫不经心地回道,“这酒楼可没写着不让我进来,阁下上来便没个好态度,你又是什么人?”
“我乃冀人燕南天!()”路仲远回道。
戚寻闷笑了声,险些没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谁让这话好像听着有点耳熟。
古有燕人张翼德,今有冀人燕南天。
这位路大侠纵然没有喝断当阳桥的威风,这为了维护江小鱼而试图在气势上压过来,倒也让人觉得他虽看起来不是个身形魁梧之辈,却也颇有气概。
而若是戚寻打从一开始不知道他并非燕南天,或许还真会在遇到这天下第一神剑的时候不免气势低了几分。
只可惜戚寻早知道他是什么人,更知道一个冲撞式的开场对她来说有利得很。
江小鱼可不敢这么轻松,一听到这个有些火药味的开场,他便忙不迭地开了口。
“燕伯伯,她……”她并非铜面人。
但他话还未说完,便看到戚寻伸手挡在他的面前,竖起的是个噤声的手势。
她更是在打断了他的话后,看向了路仲远自燕南天那里借来的铁片长剑,“燕大侠也用剑?”
任何一个江湖人在听到燕南天的名字的时候,都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燕南天若不用剑,他从何闯出这第一神剑的名号,可路仲远仔细看着戚寻的目光,却觉得其中并不像是在说胡话的样子,分明是当真觉得此话可问,不由对她的来历有些好奇。
她好像当真不知道燕南天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他扬声回道:“自然用剑。”
“那么,”戚寻的眸中闪过了一缕幽光,“那么燕大侠就该知道,对一个同为剑客之人,最好不要露出这么嚣张的态度!”
在戚寻话中暗藏的一分冷意,让路仲远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他忽然踏足后退了一步,正看到一道剑气掠过了他的面前,而这道袖里飞绫打出的横绝剑气,更是在他抬剑之时依然来势不减地将他逼退。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这倒霉的扬子江酒楼已经在多次迎来大牌人物的情况下,又遭到了破坏。
这二层的酒楼窗子忽然被剑气炸了开来。
更有一退一追的两道身影从酒楼的窗子里闪了出去。
但那个退的却显然并不只是在退,一道冲霄而厚重的剑势从他手中的锈剑之上发出,慑人的剑意在一瞬间压倒了秋风凛冽,更是直冲戚寻而来。
正是出自路仲远的手笔。
可那道蓝影袖中扫出的剑光光华灼灼,仿佛兜天银河飞落,非但没有处在下风,反而尤有过之。
在这两道身影落到长街上的一瞬,剑气交击的余波几乎要让周遭的围观者本能地后退一步,以免被这两人误伤。
但这两人好像谁都没打算对其他人、还有长街两侧的无辜摊贩造成什么影响,在意识到此剑对招难以在须臾之间分出伯仲之时,默契地人影闪动,已然朝着城外掠去。
江小鱼脑子里的想法在“这是不是他逃跑的好时候”,和“这两个到底为什么都把他给忘了”,以及“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不是你们剑客的习惯”中过了一遍,便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