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国子监有什么好处?
从小就有名师教习,还能认识一堆官宦子弟,要是走了狗屎运和一两个家中父辈官阶比自家父辈高的成了至交好友,以后出仕也算是多份助力。
就算是最后运气差,没有考上进士,止步举人,有那么多同窗为官的好友在,谋也能谋个官职出来。
但去了外地有什么?
书院里的夫子?恐怕这辈子连县城都没有出过,如何跟国子监里的教习比?
书院里的同窗?能考上举人者都是人中龙凤,又能有几个进士同窗,再者他们就算是入朝为官了,没有先人带路,也得自己摸石子过河,不来找你帮忙都好了,又如何能够帮到你?
何况把孩子放在乡下教习和放在京都教习,教出来的人,精神气都是两种模样。
“老方,你家孩子今年十七了吧,”严智渊瞧着方天禄,“刚考上秀才没两年,过两年就要考举人了吧,这里刚改革科举没多久,外地的夫子都在摸索着学习,你这个时候去了盛北,你家孩子怎么办?”
京官一旦调任,家眷也要跟着上路,除非在京城里自己有房的。
方天禄一个农家子,一年俸禄养活一大家子都困难,哪儿还存得下钱买房?他一走他妻儿也要跟着走。
“但我都已经把名单交了上去,”方天禄听严智渊这样一说,也有些犹豫,他属实是冲动了些,没为妻儿考虑到,但他从不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不如回家好好收拾行李,准备前往盛北。”
“就算是去了盛北十年八年不回来也没什么。”
能够在盛北建设,一点点地看到盛北好,缙朝好,总比他在京城这一潭死水里永远看不到希望好。
他把盛北建设好了,缙朝蓬勃向上了,就算儿子不进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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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当官,以后也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得更好。
“你简直无药可救了。”严智渊苦口婆心一番,见方天禄还灵顽不灵,摇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他现在有一番热情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等他到了盛北,看到那绵延千里,被洪水淹没过,无法打理的绝望地方,就会想在京城待着不好么,干嘛要出来这么累死累活。
除了方天禄,还有一个人想去盛北,那就是沈温年。
当初他在华阴待了一年,对水灾过后的建设也算是有些熟悉,觉得这次盛北之行,他就算不能让盛北百姓完全恢复生机,至少也能少让他们遭受些苦。
何况许怀谦还在哪儿,他想去看看学学许怀谦是如何建设的,以他那颗时政张口就来的脑袋,想必盛北的建设会很有趣吧。
结果,他家人人不让他去。
“你现在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沈家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和你叔叔两人在朝堂上为陛下打配合,比去盛北更重要。”
“何况盛北已经有一个许怀谦了,”沈延绍也劝他,“以他之能,区区盛北不在话下,你去了也只能锦上添花,而无法雪中送炭,缙朝不止一个盛北,还有其他十二个承宣布政使司,温年你的目光不能只放在许怀谦身上,你不能走他走过的路,你得有属于你自己路。”
“我自己的路?”沈温年一下被沈延绍说清醒了,好像是自许怀谦解元的时政卷子十分出彩以来,他太过于关注许怀谦了。
时政学他、为官之道也学他,就连他的官路都有他的功劳。
拾人牙慧,并不可取,他的长处并不在于比,他得找出属于自己的路。
“我知道了,谢谢小叔。”沈温年清醒过来后,朝沈延绍深鞠了一礼。
沈延绍见沈温年能够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也是颇为欣慰,年轻人做错事,走错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事,走错路,还不知悔改。
京城的风云许怀谦并不清楚,他这会儿正带着灾区一众身强力壮的男人们扛着锄头耙子等工具在冰天雪地的荒地上挖水渠、开荒。
“都动起来啊,”许怀谦鼓励着他们,“明年盛北百姓的吃食就都靠你们开出来的这些荒地了,多开多种,少开就一块饿死吧。”
男人们有事干了,当然就不会盯着女人帐篷里那点羊毛了,不过他们拿着锄头气喘吁吁刨地的样子,真的很狼狈:“大人,我们也想多开,可这地冻得太硬了,还有冰碴子呢,这生锈的锄头也挖不开啊。”
“挖不开就用斧头砍,把冰砍松了,再继续挖。”许怀谦看过了,盛北的天也不算是特别冷,冻土层只有二十五寸左右,用锯末灰压着土块在土面上烧一晚上,就可以解冻,不是硬得挖几十米都挖不开的那种地,稍微使点劲,他们可以的。
不过,也不怪这些人抱怨,因为许怀谦穷,他的钱还得留着做更重要的事呢,因此,他没有钱给这些灾民们购置锄头这类工具。
他们手上的工具还是许怀谦派人去水里捞出来的,由于在水里放了好几个月了,全都生锈了。
营地这边,许怀谦已经把会打铁的铁匠都揪了出来,让他们紧急恢复过了,但由于工具不足,好多锄头耙子之类的工具还缺胳膊少腿着,使用起来本就不方便再加上天寒地冻的双重困难一叠加。
嗯……不怪他们抱怨,是许怀谦,许怀谦也想骂人。
但许怀谦有不被挨骂的法宝:“谁要开得多,前一百个小队,奖励一顿纯白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