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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黑色源头十一（第1页）

漫天大雪落下，黑兽肆虐，这些都是神降下的惩罚，神会决定哪些人该承担这过错的。”

即使是万篱也不得不承认，这前半句话听着还算是有那么点可能性，但这后半句的意思就很新鲜了，加之这话本身就很有毛病，只不过是这三个小家伙还没有发现罢了。

而光是这短短几句话，万篱几乎已经能肯定这家伙对于雪泉乡的大多数信教者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了，他对这类事情倒是没有那么敏感，只不过女孩对待那些死者的冷漠态度着实是让他不舒服。如果被杀者注定有罪的话，这世上那点脆弱的公道可就真的没了。

万篱以前是觉得弱者和被强者厌恶的人是很容易死去的，所以他努力不当任何一方，并且还曾得到轻易决定敌人生死的力量。但是现在等他从躁动中安静下来，才发现人总是越杀越少，熟悉的地方换了又换，到头来无家可归、孑然一人的还是自己。

“听你这话，你们是北疆密教的成员喽。”

“是真神的信徒”，女孩纠正道，“真神对极北神殿的伪神已经降下了惩罚，而那些执迷于这种愚蠢信仰的人，他们将在死亡中获得新生与洗礼。你所寻找的不洁者，就是神的侍者，黑兽在人间降下的子嗣，他们将是活着的清道夫与神灵意志的执行者”。

万篱在沉默中缓慢扬起嘴角，似乎女孩正在讲一个有趣的笑话。

“夜深了，其实我正准备回去，不过再离开之前，我倒想问真神的使者们一个问题。”

他看了看女孩，又偏转目光打量了一下她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他们都还太过年轻，也许岁数上倒是相差不多，可经历上就有天差地别的变化了，万篱所见甚至曾经稍微信仰过一点的教派肯定要比这三个孩子见识过的多，他懂得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说教与谎言。

“说吧”，女孩看着万篱的表情，脸上神态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就想问，如果……我现在在这把你杀了”，万篱按住女孩的肩膀，而后者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神认为你是有罪的，同时，你身后的两位信徒应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吧，毕竟我执行的是神的意思，如果他们为此对我动手，是不是忤逆了神呢？”

这下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而万篱则微笑着，后退了两步。

“也许我会比你们更加了解你们的信仰呢，毕竟黑暗年代里的谎言是为什么诞生的，我真的是印象深刻。以后再见吧，至于那个侍者，你们也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几天来街上的行人愈发稀少了，唯一还在耳边徘徊不变的，是持续不断的萧瑟风声和迷雾中黑兽嘶哑的吼叫，尽管很少有黑兽能飞到这么高的位置，但是在城墙的中层，守卫们每晚都能看见许多墨色扑扇翅膀的身影，还常常有人因此丧命。

万篱边走着看着，边随意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他不想太赶，但时间不等人。

“就算是为了当初答应祭司的那份回报，就算是为了能让格绯和她最后的叔叔能安安稳稳活着而努力吧”，万篱兀自低声道，“想想看，那家伙在哪”。

单人无法改变一整座城的谋划与命运，万篱记得似乎有谁同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刚来雪泉乡的时候大概可以轻易毁灭掉这个地方，就像现在兰猎可能做到的一样，但是他无法轻松改变雪泉乡三大派系之间的对立与纷争，至于幕后的较量，就更不是他所擅长的了。

修士圣殿成员的离奇消失的确是引人遐想，此外还有柯雅这个人的身份经历也是个迷，万篱之前听说过的，都是说是奉柯雅的命令，而非蚀炉，这里面的问题也让人头大。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找个靠得住并且能做为后援的家伙来替自己处理这些琐事了。

而且当这个想法最开始冒出头的时候，万篱就知道自己应该找谁。

翌日，稀薄晨光透过糊满机械草图的狭窄窗框照射进来，在格绯脸上打了一层柔光。事实上，她正边不顾形象地大口嚼着哑巴早些时候送来的食物，便听着万篱叙述前晚发生的事情，女孩的眉毛始终微微蹙起，似乎对于万篱提出的哪些问题也是毫无头绪。

“要是有谁藏在城里的话到底确实是难找，不过我想到了另外一点。”

“想到了什么？”万篱边揉着肩膀边问道，昨晚由于回来得太晚了，他干脆直接在屋外的石板上凑合了一夜，虽然不会冻着，但也是混身酸痛得不行。

“你说的那个兰猎其实并没你想的那么厉害，他虽然会使用火焰，却只用过两次，祭司那次甚至只杀了一个人便离开了。意思就是不管他现在的能力如何，肯定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的手脚，也许是实力、谋划的问题，也可能使他还有什么伙伴在雪泉乡之类的。”

“说起来，密教的人在支持他，他们可能是有关系的。”

“不过，万篱，我觉得你暂时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比较好，毕竟也许那个兰猎已经知道自己伤害不了你了，再过段时间我们也许能让你换个身份在黑星内部安安稳稳地生活。虽然的确有人在死去，但是这些都与你无关，而你要是遇见兰猎，绝对打不过他的。”

少年手中的动作有刹那的停顿，继而又恢复如常。

“但是你是觉得应该有人去救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的吧，这里，是附近最后的堡垒了，你也清楚，最近这几天即使放下了铁链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上来了，荒原上已经没人了。”

“但是如果”，格绯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被杀了，怎么办？”

“我不会的，虽然最近一直在城里呆着很不习惯，这些事又全都不是我所擅长的，但是我多少还是给过不少人承诺，不会轻易死掉。可能到时候还要花很多的时间调查，去问死板又嘴硬的闻叶或是暴躁高傲的柯雅，但是只要做完了，我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毕竟，既是对自己的许诺，也是对奈奈的许诺，如果能够找到可以安心生活的地方的话。

然而女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明显对此很是无奈。

“那么，再过两天瑰刺家族会在红涂塔高层大厅举办一个宴会，他们邀请了其余几大家族、黑星和修士圣殿的人，大概是看了叔叔的面子，我也在名单里，所以到时候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当是见见世面或者是见见你讨厌的那个闻叶也好。”

“宴会？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我没问你为什么，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就问你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