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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不可见之门（第1页）

鹰界的能力在不断崩裂爆鸣的岩石建筑之中几乎毫无效果，万篱发觉到自己的衣服边缘只是在触及火焰的瞬间便飞速燃烧起来，疼痛依然作用于他的身体，只不过感知比以往更加模糊些罢了。他踢开砸落下来的碎石，飞速朝着小岩房间的方向跑去。

眼前的道路几乎被火焰整个吞噬，万篱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小岩临死的惨叫声。

但他不断提醒自己那只是幻觉，这样的环境里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容许自己有稍许的分心，因为哪怕只是一个迟疑，即使他不会死也会直接耽误掉救小岩的时间。

女孩的房间是在圣殿右侧长廊尽头的侧屋里，好在路上虽然有不少阻碍却还没有彻底挡住道路，只是看眼前的火势不管是什么东西在里面都该被烧死了。万篱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像迷雾般若隐若现，整个意识也愈发朦胧起来，这不是神湮的效果，而是火焰本身的力量。

即使是这幅身体也不能完全承受住这样的灼烧，但万篱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昏睡过去。

“小岩！你在哪里？快出来！”

嗅见自己头发被烧焦的气味，万篱又一次竭力叫喊，但周围只有嘈杂无比的火焰爆裂声，浓烟遮蔽了视线与头顶猩红色的天空。他猛吸了几口黑烟，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知道要想控制着这样的火势，兰猎铁定还没有离开建筑，万篱不想在这里遇见他。

他一脚踢开被石块封住的黑色大门闯了进去，房间大厅里满溢这刺鼻的浓烟，但这里多少比外面要好些。此刻少年身体接触过火焰的部分都带着淡淡的金黄色，末端则是艳丽的深红，看起来像是钢铁被烧红了似的，万篱知道这附近有个用来防止火灾的储水桶。

如果是小岩的话，大概会选择躲在类似的地方，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万篱如果不能在这里找到她的话，也就基本上是彻底失去希望了，他又一次叫喊起来。

而这次，喊声很快就给他带来了回应。

一柄锐利尖啸着的小刀擦过万篱的脖子飞速远去，浓烟中，直至受到攻击万篱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次偷袭。刀刃划开了他的脖子，伤口不浅，却只是带出了些黑色的烟尘似的东西。这种感觉与手上身上被刺出个伤口没什么不同，也不致命，万篱朝着攻击者的方向望去。

在几排倾倒的书架上坐着姿态懒散的兰猎。黑袍下的他惬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短刀，直视着万篱的双眼带着淡金色光芒，与少年在末流城时被激发出的狰狞竖瞳如出一辙，只不过是更加灼热而已。红黑交织的汹涌火焰缠绕着他，好似一席华丽熨贴的袍子。

“没想到你躲过了我的刀子，明知道我在这里，还敢跑进来，我是不是该夸奖你呢？”

男人变换了坐姿，向前探出脑袋仔细地打量着万篱，“乌西亚霍恩，旧时代的流浪者，我本来不该在这里遇见你的，更不该打你的主意，但是就像是你初见我们时问的那个问题一样，力量会使人堕落。我需要现在的这份力量，而力量的原主人，他想见见你”。

“如果只是想要见我的话”，万篱放松身体，并向后退了一步，“影子随时都可以办到吧”。

“但是我更想用这样的姿态见你”，兰猎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干涩，俨然带着神灵特有的高傲不屑，“曾经对力量不屑一顾的弃誓者，我一直在想，站在你所珍爱的人的尸体上看着你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没有我的力量，你要知道，自己什么都守护不了”。

万篱沉默着，他不希望下一秒兰猎的手边突然出现小岩的尸体。

好在附身在兰猎身体里的影子只是得意地微笑着，继续自己的话“你现在依旧有机会得到往昔的力量，乃至成为这个世界的君王，只要你愿意遵守最初的那个约定。你可以杀掉所有曾经妨碍到你、惹怒过你的人，哪怕他只是在回应你的问题的时候稍稍迟疑了片刻”。

看样子，是个睚眦必报的神灵，万篱心里稍稍有些不以为然。

“你冲进这么危险的地方，肯定不是因为那个叫做格绯的女孩吧，这么说，她应该不算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牵挂喽，你还是可以爱其他人的。只有拥有我的力量，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少个，都不是问题，我想，这条件对于可能要死在这里的你来说已经很宽厚了吧”。

“的确，那么，如果我拒绝呢？”

“很简单，我会杀了你，虽然要被记恨，但反正，我想事后效果应该差不多的。”

万篱还想问问它之前顾忌着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刹那一股腥风猛然扫过他的面孔，火焰在他周围汇聚成灼热翻滚着的圆环，看样子只要万篱稍稍晃个脑袋，立刻就会被神湮的力量烧得连渣都不剩。

深呼吸，他突然转身冲进了火焰之中，身影只是在交织的光焰中扑闪几下便瞬间消失了。

坐在书架上的影子或者是兰猎瞬间被这情景震慑住了，火焰鸣响着披散开，但是焦黑的地板上已经没了万篱的影子，甚至整间屋子里面都见不到他的身影像是，已经彻底消失了。

兰猎隔着单薄的麻布长袍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大声嘶吼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与吞噬万物的杀意，紧接着火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猛然炸开，整座殿宇外面的火焰风暴骤然扩张了一倍，继而再度收缩，修士圣殿大半建筑瞬间化作倒塌的黑色废墟。

外围的人依旧是被火墙隔绝着进不来，甚至，可能刚刚扩张的火焰已经被烧死了。

兰猎孤零零地站在废墟边，火焰正在他的脚下盘踞，化作不带温度的稀薄影子逐渐飘散消失，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了，就在神灵在杀死万篱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它的目的。它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它的力量。

不过他知道，如果万篱得到了那力量，神灵也会默许他杀了自己吧。

男人踢散脚边的火焰，有些绝望地微笑起来，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兽血在他的身体里涌动着，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疯狂诱人。他在很久以前便感染了血毒，一直花费高额的酬金供养着替自己治疗的巫医，一直苟延残喘着存活。

但是那个贪财又狡猾的老家伙也在最近的一次兽血围城死了，等到来到雪泉乡城下的时候，他已经几近放弃了，只希望自己运气够好能够在城里找到更加富有学识的巫医。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自己会同神灵交易，会得到那足以驾驭兽血的强大力量。

他曾是帝留城密教组织里的杀手，靠杀戮养活自己，过去这样，未来也是。

不少同行的人都说过，在令人绝望的年代里，死亡也是一门生意。

但是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烧得通红的废墟会不久后转为冰凉，他得为那个契约付出代价。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兰猎从腰间背带成排的小刀中随意抽出了一把，手指微微颤抖着，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动手，外围灼热的微风拂过，他微微扬起了自己的鼻子。

那经历异变，逐渐接近黑兽的嗅觉使他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丢下小刀，开始在废墟里疯狂地挖掘起来。火焰围墙在逐步削弱，他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愈发迅速拼命。

终于，在指尖几乎被鲜血糊满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看位置应该是在书架附近，在万篱之前突然消失的地方，墙壁的崩坏也暴露了这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