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
怕血腥,怕生死。
少女眸光怯怯,咬着发白的下唇。
葭音看着,镜容稍稍一垂眼,面色依旧未变,清澈的眼底镀上一层慈悲之色。
何贵妃没有食言,放了那宫女。
看着镜容抱起琴,往外走,葭音连忙快步跟上。
经过后院里那一遭,她仍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这样草菅人命。
葭音前脚刚追上镜容,后脚就听到怯怯一声:
“镜容法师——”
是刚刚的那名小宫女。
镜容顿住脚步,转过头来。
那宫女也认出葭音来,激动地“扑通”一声跪倒在他们两个面前。
“奴婢凝露,谢过镜容法师、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二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凝露定会永记于心!”
葭音看了一眼镜容。
他依旧面色清平如水。
葭音知道,镜容做这些事,是不求任何回报的。
她走上前,欲将那名叫凝露的宫女扶起来,谁料,她居然长跪不起。
身子抖得如同个筛糠。
“镜容法师,镜容法师……”
她小声啜泣着,喊着镜容的名字,“奴婢在倚桃宫待不下去了,还望圣僧收留奴婢。奴婢愿为法师当牛做马……”
葭音看向镜容。
面前的宫女着实可怜,两泪涟涟,哭得不成样子。
“求求镜容法师,收留收留奴婢,奴婢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烧水打扫庭院……”
镜容敛了敛眸,声音冷静,不掺杂任何感情:
“梵安寺不收女弟子。”
这是寺里的规矩。
凝露愣了愣,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垂下头。
“叨……叨扰圣僧了,圣僧与姑娘的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凝露定当涌泉相报。”
看着那宫女渐行渐远的背影,葭音有些唏嘘。
镜容此人,仁慈是真仁慈,冷静也是真的冷静。
守礼恪道,从来不逾越任何规矩。
正往前走,忽然,葭音眼尖地瞧见面前那一滩殷红色。
只是愣了片刻,她立马想起了什么,扑上前。
一把捂住镜容的眼睛。
他很高,高了她整整一个头还不止。
小姑娘努力地踮起脚尖,双手护住对方的双眼。
镜容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