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荷带着人进来时,看着那道暗室,心中颇有些诧异。
这暗道她走过几回,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暗道里竟然还别有洞天。顿时心里之前的那点疑惑也被她抛到了脑后,乖乖地让人将这些东西抬出去,并欣喜道:“有了这些物资,想必之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楚惜月也装作刚知道的样子,惊喜得连连点头。
等最后一袋米被抬走,小荷扶着楚惜月在幽暗的暗道中走出去,不由感叹道:“王爷可真是有先见之明,竟然那么早之前就在暗室中储存了这么多物资。”
仗着四周漆黑,楚惜月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些东西明明是她拿出来的,关景宁什么事,要夸也是该夸她本事高强才对。
可惜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要是真说出来,指不定能吓死好多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景宁一样,接受能力那么强的。
刚出了书房,正准备回到蘅儿的屋子,不曾想正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柳承风。
这些天,虽然那些暴民并没有进入宁王府闹事,但王府里物资奇缺,柳承风又是大病初愈,身子骨本就比常人弱许多,几日不见,他竟也消瘦了许多,脸色一片惨白,宽大的青衣穿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的,好似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走一样。
楚惜月见此,忙上前询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又瘦了?这些天没有好好休息吗?”
说着,她抓住柳承风的手腕,给他把起脉来,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忙吩咐道:“小荷,我记得那些药材里还有一根百年的人参,你赶紧去让人把那人参切片熬成水,送过来。”
说着,她看向柳承风,颇为不满地指责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气血亏空,思虑过重,你是想二十几岁就把自己耗死吗?”
看着一见到他,就又是给他把脉又是让人熬药的楚惜月,柳承风惨淡的面容上,终于勉强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笑里似乎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叫楚惜月见了,都不由心疼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些天府里的人欺负你了?还是……”她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气,“还是薛琳又去找你麻烦了?”
柳承风瞧着一副撸起袖子就要给他出头的楚惜月,脸色的笑意加深了许多,这让楚惜月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好了,你笑了,笑了就是没事了。这人啊,就要多笑笑,跟个半死不活的小老头一样板着一张脸算怎么一回事嘛。”
柳承风垂下眸子,轻声道:“娘娘,承风此次前来是想向您告辞的,承蒙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承风感激在心,定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等等!你先给我说清楚,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告辞啊?现在虽然叛乱已经平息,罪魁祸首也已经畏罪自杀,但京城里还是很混乱的,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带着母亲能去哪里?”
“承风毕竟是个男子,娘娘不必担心。”
楚惜月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但又不知道该把这股气撒在哪里,她咬了咬唇,冷声问道:“是不是薛琳?是不是她趁着我这些天不在府里,欺负你了?”
柳承风张了张嘴,瞧他那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真话,楚惜月不耐烦地抬起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行了,我自己去找薛琳问个清楚。”
见她真要去找薛琳的麻烦,柳承风忙拉住她:“娘娘,跟薛平妃没有……”
他正说着,突然被远处匆匆赶来的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打断:“夫君~你在做什么呀?”
来人穿着一身华丽精巧的绫罗绸缎,满头叮叮当当的珠钗,宛如一个行走的珠宝展示台,浑身散发着“我很有钱快来抢我”的土豪气息。
瞧着那道身影咣当咣当发出声响地跑到柳承风身边,楚惜月整张脸都扭曲了,她难以置信的用手在柳承风和来人之间指来指去:“你……她叫你夫君?等等,你什么时候成的亲?我怎么不知道?”
那珠宝成精的女子嘟着烈焰红唇,娇滴滴地挽着柳承风的胳膊,不满地撒娇道:“娘娘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什么事情都知道?夫君,你快告诉娘娘,我是不是你夫人。”
柳承风闭了闭眼,神色间似乎闪过绝望痛苦之色,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娘娘,这位是我夫人,只是简单地办了私下的婚礼,因着这些天京城内太过混乱,便没能来得及将此事告诉您,还望见谅。”
楚惜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在柳承风和那女人之间左右看了看,好半天才终于消化掉了这个震惊的消息:“所以,你要离府,也是因为她?”
她刚问出声,柳承风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女人便骤然发出了十分尖锐的声音:“离府?为什么要离府?夫君,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府外有多混乱,要是我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柳承风很是头疼:“怜儿,你冷静一点,既然你已经怀了身孕,自然不能继续在王府里叨扰王妃,你放心,我会找好适合的地方让你安胎的。”
“现在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宁王府?你分明就是想借着离府,让我动胎气,流掉这个孩子!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的出身,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早就把我赶出去了,更别说是和我成亲了。柳承风,你要了我的身子,就该对我负责,你别想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管!”
女人不断发出尖利地女高音,抓着柳承风的手,宛如癫狂一般撒着泼。
听着耳边的嘈杂刺耳的声音,柳承风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作响,眼前甚至出现了白光。
他柳承风一生不愧于天,不愧于地,却做出了这等一生无法原谅的错事,真是命运弄人啊。
一时间,柳承风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当场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