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方才一战已足够他在史书留名,死又何惧?
不得不说,蒋虎自从军以来从未有过这般酣畅淋漓的战斗,颤抖的双手不是畏惧,不是疲惫,而是心潮澎湃的激动。
“军侯,我愿死战!”蒋虎的神色愈发坚定。
其实蒋虎不知道的是,即便是今日功成,史书上大书特书的也只会是他文鸯的名字,而自己不过是以十几骑代之。
但这都无所谓,此刻他已做好觉悟。
文鸯再次高声道:“今日至此,诸位已然尽力,若有退战者,可自去,我皆不罪。”
文鸯这句反而是激起了众人的斗志,毕竟他们随文鸯前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今日慷慨赴死,家中亲眷便能得到大量的抚恤,这可比那点军饷要多得多。
“我等不退,愿随军侯死战!”
“我等不退,愿随军侯死战!”
“我等不退,愿随军侯死战!”
斗志昂扬,文鸯抱拳环视众将,随后道:“好!我文鸯在此立誓,鸯若退却半步,诸将可立斩之!”
随后兵刃一指叛军:“逆臣之军,不足畏惧!让贼军有命追,无命回!”
“有命追,无命回!”
“有命追,无命回!”
众将亦是高喊。
“驾!”文鸯一马当先,单骑飞出,身后九骑紧紧跟随。
老实说,文鸯等人并未陷入所谓的死战,他们大可逃命。
但或许是杀嗨了,又或许是文鸯天生骨子里自带的那种疯狂,硬生生把将士们前所未有的斗志给激发了出来。
纵使孙毓征战多年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十骑策马奔来,像是要一口吞掉他六千大军一样。
孙毓岂能咽下这口气,他高声下令:“直接上两个曲的骑兵,八百人,踩也把他们踩死了!”
叛军阵中将旗摆动,当即骑兵鱼贯而出,密密麻麻,平坦的旷野都显得拥挤了几分。
“他们是疯子吗?十骑冲我等!?”
叛军骑兵咬牙切齿,对方这样自杀式的冲锋无异于把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
“不惜代价,加速撞过去!他们只有十骑,不足为惧!”
一骑兵曲军侯高声下令,声音随着飞驰的坐骑呼啸而过。
然后下一刻他的表情忽然一滞。
此刻,两军的马势都加速到了极致,而就当叛军打算一鼓作气接阵之时,文鸯忽然抬起左臂用力一摆,同时高喊:“散!”
霎时间,十骑分别向两翼疾奔,迎面对撞这样的杀伤,对于只有十骑的文鸯等人是不能承受的。
迅速的变向犹如“马蹄终结者”,叛军前部骑兵下意识地调转马头,却脚下拌蒜摔倒者数十,造成不小的混乱。
不过淮军骑兵们的动作虽迅速,但遗憾的是仍有三骑没能摆脱敌骑,他们和叛军骑兵撞在一起,顿时人马俱碎,身死当场。
游离到外围的文鸯没对袍泽的死过多哀悼,他提着缰绳后首怒视着叛军。
叛军被迫收起了马势,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当场陷入短暂停滞。
“贼人狡诈,但十骑已去其三,不要乱!调整阵型,继续追击!”
上一刻,这位曲军侯还在从容指挥,而下一刻却又五官扭曲了起来。
“军侯,他们又冲来了!”
文鸯不等叛军列阵,大喝一声,直接冲了上去。
“驾!贼将休狂!”叛军中有反应迅速者当即拍马迎战。
面对迎面奔来的三骑,文鸯从容挥砍,一一斩落马下,随即又拍马冲进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