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冰原之上,发疯一般骤然出现的狂风卷起地表的积雪,轻而易举的便掩盖了射杀企鹅时留下的那一滩滩红色的血迹。
也同样在这狂风的吹袭下,卫燃和那只企鹅一起跌落的冰封也几乎在眨眼间便被再次填满,甚至就连那20只拖拽着雪橇车的格陵兰雪橇犬,都下意识的迈开爪子,在领队的头狗带领下,带着雪橇车上那只肥大的企鹅尸体,在这逐渐开始狂暴的风雪推动下,卖力的跑向了他们来时的那座山洞的方向。
只不过,这些似乎去求援的狗子们却并不知道,就在它们离开不到半个小时,一支带有钢尖的登山镐木柄也从积雪中探了出来。
抽回镐柄听了听外面呼啸的风声,用冰爪和后背将自己卡在两堵冰壁之间的卫燃不敢耽搁,调转登山镐之后继续卖力的挖掘着头顶仿佛没有尽头的积雪,任由它们砸在自己的脸上、风镜上、身体上,又顺着身体边缘滑进了身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封深渊。
“哗啦!”
随着一块能有脸盆大小的积雪擦着卫燃的左手胳膊肘砸下去,他也总算看到了外面飘着雪的夜空。
脱掉手套用力吹了声口哨,卫燃在稍等了片刻之后见根本没有狗子过来,这才无奈的摇摇头,强忍着脚踝和手肘处的疼痛,继续以标准的烟囱式攀爬法离开了这道险些要了他命的冰缝。
略微分辨了一番方向,卫燃将鼻孔缩回领口呼吸了一口被体温加热过的空气,但他却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反而趴在雪地上,继续一手挥舞着冰镐一次次的砸进雪面,贴着冰缝的边缘,匍匐着爬向了他当初坠落的方向,进而爬向了搭着帐篷的那座冰洞。
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可并不容易,他几乎以蚯蚓掘地的方式,在雪地上一点点的挪动着逐渐冰凉的身体,也一点点的拉近着他和那座冰洞之间的距离。
终于,在他的双手双脚和脸颊几乎要被风吹的失去知觉的时候,他终于爬到了冰洞的边缘!
挣扎着钻进冰洞,卫燃丢掉手里的登山镐,跌跌撞撞的一边走向帐篷,一边艰难的脱掉了身上早已被风吹透的连体保温服。
弯腰钻进帐篷,卫燃脱掉仍旧套着冰爪的登山靴,接着又脱掉了同样冰凉的衬衣衬裤,一屁股坐在了铸铁炉子边的雪橇车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为身体汲取着急需的温暖。至于雪橇车去哪了,他现在根本来不及去关注。
许久之后,随着身体一点点的回温,他也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转而再次检查了一番红肿的脚踝。
一番揉捏,他也更加确定,那里并非骨折骨裂又或者脱臼,只是纯粹的软组织挫伤。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自然会是不用像骨折一样修养很久,但坏消息是,即便如此,他在未来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行动都会受到影响。
可现如今,那些狗子们不知道拉着雪橇车去了什么地方,他想踩着雪橇自己回仓库山洞都费劲,就更别提把这冰洞里那二十多只企鹅也一起带回去了。
还好至少有这么多企鹅。。。
卫燃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番,在反复确定自己的耳朵、鼻子以及手指脚趾都没有冻掉之后,这才将帐篷里的铸铁炉子给挪到外面的冰洞里,随后取出背篓,将那口得自野人山的铁锅架在了火炉上,并且往里面捧了些干净的积雪。
重新穿好那件臭烘烘的连体保温服,卫燃将一只企鹅的尸体给拽到了帐篷口的火炉边,一边打量着冰洞外的风雪,一边忙起了开膛破肚的工作。
很快,那口已经冒出水蒸气的华夏双耳铁锅里便装满了冻结的企鹅脂肪。
这锅油脂在火炉上满满的熬煮着,他却并没有停下来,转而拽过来第二只企鹅,继续开始了分割工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被煤油灯照亮的冰洞里,渐渐分门别类的摆上了一堆堆的“鹅掌”、“鹅皮”、“鹅腿”以及“鹅胸肉”和“鹅架”,当然,还有各种雪埋起来的企鹅内脏以及暂时没条件清理的肠道等物。
当他宰杀完了最后一只企鹅,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他也已经用铁锅熬煮出了不少珍贵的油脂。
再一次将焦黄酥脆的油渣捞出来放在一边案板上,卫燃把铁锅里亮黄滚烫的油脂倒进了那个之前用来装煤炭的100升铁桶里。
为了保证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心的食用这些油脂,他刚刚甚至还特意用雪把这桶仔细的刷了刷。
随着滚烫的油脂注入,这铁皮桶里本已凝固的油脂也跟着融化,露出了里面泡着的几片香叶、姜片和一把花椒粒。
再次给熬油的铁锅里装了几捧雪和最后一桶企鹅脂肪,卫燃在往里丢了些提前切好的姜片之后,甚至还不忘摸出酒壶往里面吝啬的倒了一口杜松子酒。
重新坐在了火炉边的箱子上,他从背篓里抽出装盐的竹筒,磕出些盐粒洒在了案板上那些尚且滚烫的油渣上,随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杜松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