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便秘,起夜,上厕所睡……睡着了,起来时腿……腿麻了……摔倒了……”
老人家断断续续地解释着。
陈小民全身抖得像是筛糠,直到那时,他才看见,老人的另外一条腿卡进了蹲便器的下水口里,从老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来看,应该是骨折了。
诡异的场景,让陈小民的脑袋了产生了短暂的空白。
在想明白了自己是个入室抢劫的贼后,才连滚带爬地爬出了卫生间。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向着厨房里那扇洞开着的窗口奔去。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机灵,在跳窗落荒而逃的前一秒,啪的一声惊雷,陈小民却又愣在了那里。
“老太太这个样子,会死在这里吧?”
“她声音那么小,没人会听见的!”
陈小民自言自语着,一条腿已经跨过了窗台,但最终,却还是暗骂了一句,又把腿缩了回来,重新走进了房间。
陈小民又离远了审视了片刻,老太的呻吟声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1……2……0。
按下了三个数字,电话拨通之前,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挂断了,把手机揣回自己口袋后看着老太道:“你手机呢,我得用你手机报警!”
他担心手机号码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老人无力地抬了抬手,指向了电视机旁的座机。
“喂,120吗,安乐小区17号楼1单元302,有老人摔倒了!”
扣上电话,陈小民重新回到了卫生间门口。
“已经打给120了,你在这里等着,一会他们就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老人卡在蹲便器下水口里的脚踝上,此时此刻,肿胀不堪的脚踝已经淤青。陈小民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乡的老娘,想着120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心下一横,便走上前去,打算先帮老人把脚弄出来,扶到客厅里的沙发上。
然而,无论陈小民如何努力,也始终没能把老人的右腿从下水口抽出来。眼见脚踝处已经磨出血来,陈小民只能停手。接着,令陈小民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趁其不备,一下子摘下了他的头套!
“你!”
陈小民触电般的往后一跳,老人已经顺势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白晃晃的灯光直射到了陈小民的脸上,无处遁形。
“我……我是要帮你,我没法……儿子手术需要钱……不……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陈小民双手挡在面部,慌张不已地解释着。他想冲上前去,把老人手中的“头套”抢回来,可惜却一瞬间丧失了勇气。
空气变得死一样的宁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陈小民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情况下,陈小民再也管不了许多,转身要走。
“我记住你的脸了,我退休前是美术老师,能把你的脸画出来!”
老人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陈小民一下子定在了原地,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水果刀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把手伸进口袋,将从卧室里偷来的东西,一股脑堆到了桌子上:“阿姨,我是第一次,我想救儿子,我把拿您的东西都还给您,看在我刚才救了您,看在我儿子还需要我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
陈小民背对着老人,不敢与其对视。
头顶上的挂钟一下一下地摇晃着,钟锤也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陈小民的心。
“当!!”
时针指向了凌晨三点半,寂静的深夜里,钟声震耳欲聋。
“小伙子……”
终于,背后的老太开了口。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可是,毕竟我没有请你来我家。一会儿,120的人就要来了,你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了吗?”
“阿姨!!”
陈小民猛地转过了身,看向老太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我不能坐牢的,我要坐牢了,我儿子就完了,他得了白血病,需要钱做手术!”
闪电映亮了老太太那浑浊的双眼,暗淡的眸子里,突然有一丝怜悯闪过。
陈小民听见老人发出了一声沉重地叹息,她努力抬了抬自己卡在下水口的右腿,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猛捶了几下那条不中用的右腿,抱怨道:“偏巧不巧,这时候伤了腿,不能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