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为了他的举手之劳,为了自己幻想的爱情,放弃了已经谈好的工作,毅然决然签订结婚契约……她嫁给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心爱的人,却也是真心想和他过一辈子的。后来他使用种种手段逼她离婚,她伤心难过,亦从未恨过他。
她已经打定主意,修正这段错乱的人生轨迹,和他相见不相识,他偏偏要来招惹她。
如此想着,被冰雪固封的心,又有了些震颤,生出一股缠缠绵绵的怨恨。
穆槿瞪大眼睛,努力看清身边这个人,“你为什么救我?”
席栾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救你还不好?难道你想死吗?”
穆槿倏地咬住唇,推开他就跑了。
席栾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被掉下来的箱子吓到了嘛,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就像个神经病!
穆槿跑出一段路,情绪才稳定下来,心中有了计较……
她在这个世上艰难独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替自己求个公平——
席栾曾帮过她,她回报以半年的婚姻;
她突然出现,给他和白婧的感情造成困扰,但她也承受了半年的相思之苦;
他留她在身边随意欺辱,她虽然无奈,但也能借用他的钱势,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幼儿园。建幼儿园纯属突发奇想,但却是她唯一能争取的东西……没了爱情婚姻,她还有事业。
在她和席栾的交易中,谁也没吃亏。
穆槿一下下捶打胸口,压制着心口的闷痛,不厌其烦地和自己“讲道理”……
不知多久,她终于能冷静地接受自己所处的境况,对席栾再无眷恋和怨恨,回头时,却不见席栾。
穆槿给席栾打电话,才知道席栾已经结账,提着东西到地下停车库。
穆槿已经不会再为席栾的冷漠而伤心,只是温声说:“我在停车库外面等你。”
路上,席栾没有问穆槿为何突然情绪崩溃,穆槿也没有主动和他说话。车厢中太安静,反而有种尴尬的气氛。
席栾抬手,打开车载音响,一阵轻音乐流淌而出:开头是欢快的钢琴声,接着是优雅宁静的低音提琴……
席栾余光扫过右边,看清穆槿此时的样子――侧身靠在车门上,微眯着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席栾觉得穆槿很装,忍不住问,“你听得懂吗?”
穆槿嘴角带着笑,“这是大提琴名曲,天鹅。乐曲开篇用钢琴勾画出欢快的水波,再用大提琴低沉的声音描绘天鹅浮在水波上的优雅高贵……美,真美……”
席栾呵呵一笑,心中暗道:你这是臭美。
穆槿说:“我在学校学过一段时间钢琴,过了业余五级,肯定比不过那些童子功的学生。所以就横向发展,费了番功夫研究其他乐器。”
幼教老师要弹琴叫孩子们唱儿歌,钢琴算是一门专业课,很多刚上幼教的学生都是零基础,而幼教的教学标准也只是达到钢琴入门。
穆槿对自己高要求,每天坚持练琴两个小时以上。而她取得五级证书,在班级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同学们羡慕她,但也都认为是她勤劳所得。遇到排练节目时,还会请穆槿伴奏。
可以说,穆槿在她那个圈子,算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勤奋,努力,元气满满,长得也不错……
而席栾则不同。他身边多的是名媛淑女,那些姑娘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各个都是钢琴专业十几级。所以穆槿一个才过了钢琴业余五级的人,真是不够看的。因此穆槿那番“横向发展”的话,原本只是谦虚,在席栾看来,就是事实。
席栾便“好心”地叮嘱她,“我真不知道你才女的名声怎么来的。以后也别再提自己会弹钢琴,小心被人当成笑料。如果你喜欢乐器,不如尝试一下民乐。”
钢琴算是穆槿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成绩,此时被席栾全部否决,穆槿难免情绪低落。但席栾一直都看不起她,她这份低落很不值得,当即收整负面情绪,笑脸相迎,“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想民乐学什么……”
此后两人再无交谈。
回到家中,两人也没和对方说话。
爷爷系着围裙,收拾地上的垃圾,发现两人的异常,把穆槿拉倒厨房,“小槿,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穆槿下意识看向客厅。席栾正坐在沙发上吃苹果,看电视,表情专注得好像真不在意他们说什么。
爷爷拦住门口,“你别看他。爷爷是过来人,告诉你一个经验。夫妻之间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一味地害怕他,怎么能管住他呢?”
爷爷说的满心都是泪。
这些话应该由席栾的母亲来说,可怜他年龄一大把,不仅当臭小子的爹,还得当妈,天天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