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吕嬷嬷的忠告,宋荣也曾叮嘱过宋嘉言要低调,故而,如今出门,宋嘉言都尽量寡言鲜语。
郡王府,小郡主带着庶妹招呼客人。
嫡庶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不过,小郡主下帖子请人的时候,都是请哪家的姑娘,而不是点名谁谁谁,抑或嫡出的来,庶出的不来。不只小郡主这里如此,其他家里的宴会也是一样,否则就太失礼了。
故此,来的话,绝对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姐妹一道来。
但是,一个爹的姐妹又有区别,嫡出贵重,庶出则卑微一些。
当然,这是普世价值,而不是绝对价值。
或许是因为仁德王妃出自李氏家族,宋家姐妹沾宁安侯府的光,小郡主待她们会格外亲热,笑道:“言姐姐,语妹妹,你们可来了。这回,斐姐姐可比你们来得早。”斐姐姐,说的是秦斐。
与小郡主打过招呼,两姐妹就过去坐了。宋嘉言不提防看到首位的右侧坐着个眼熟的姑娘,这姑娘生得明眸皓齿,好生眼熟。
那姑娘也看到了宋嘉言,朝宋嘉言眨了眨眼。
小郡主笑道:“这是我的表妹,端儿。端儿年纪与我相仿,倒比言姐姐小一些,比语妹妹大一些。”
宋嘉言立刻想起来,这位是端睿公主,之前与她在宫里有过一面之缘。她拉着宋嘉语对着端睿公主行一礼,笑一笑,坐下了。
宋嘉言与秦斐相熟,小郡主素来会安排座次,两家人正好挨着。秦斐依旧如昨,笑道:“我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们了。”
宋嘉言也未表现出半分芥蒂,笑问:“姐姐在家都做什么?天儿可是越来越热了。”
“是啊。”秦斐说起在家的事情来。
原本是秦三太太失礼,宋秦两家照样在来往,宋嘉言并不会因些许小事迁怒到秦斐头上,秦斐说道:“如今哥哥日夜苦读,祖父说哥哥的文章进益极大。”
宋嘉言笑一笑,没说话。
秦斐只将秦峥的事轻轻一带,转而拈起别的事说来。宋嘉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说话,因在水阁当中,四面窗子都是开着的,借着水气,有风袭来时,暑气顿时消散,整个水阁间透出一股别样清凉。
两人正说着话,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小郡主命侍女呈上佳果。本来各人面前已摆有时蔬鲜果、茶水,如今呈上的竟是一小碟一小碟的荔枝。
碟子很小,也就巴掌大,一个碟子里有个四五颗,红色的荔枝衬着小小的白玉荷叶盘,自然赏心悦目。
小郡主笑道:“这是今早刚刚送来的,咱们有口福了,大家尝尝吧。”
大家纷纷说着荔枝难得,对小郡主又是一番恭维。宋嘉言用帕子拈一个在手中,剥壳吃了,还挺甜。荔枝这东西,岭南那块儿一抓一大把,但因离帝都路程远,不易保存,又有那捧哏的夫妻——唐玄宗和杨贵妃,自此在佳果界大放异彩,成了珍品。
若说好吃不好吃,就仁者见仁了。
尝了一个后,因大家说荔枝说得来劲儿,干脆也不对花吟诗了,直接改成咏荔枝。
小郡主向来好客,请的各家闺秀也多,大家围着坐上一坐,就三两成堆地琢磨起诗句来。宋嘉语去找她志同道合的闺秀,说诗说词。宋嘉言与秦斐找个临窗地界儿,坐着喝茶说话。
端睿公主凑过来,笑眯眯地叫了声:“言姐姐。”
宋嘉言真不好当不认得她,起身挽了她的手,引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宋嘉言坐在端睿公主外侧。秦斐笑:“哎哟,原来你们早就认得。”
宋嘉言笑:“许久未见了,所以刚刚一时没有认出端妹妹呢。”又向端睿公主介绍:“这是前礼部尚书秦老尚书家的孙女,单名一个斐字。”
端睿公主未表露身份,倒也不摆公主架子,笑道:“我知道,听说皇上曾赞老尚书公忠体国。”
秦家家教素严,秦斐一笑,谦道:“是皇上过誉了。祖父常说,不过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端睿公主也不再寒暄,问:“两位姐姐可有诗句了?”
秦斐笑:“倒是有了两句,又觉着不大好。”
宋嘉言笑:“且不用急,离交诗稿的时候还早着呢。”
秦斐素知宋嘉言底细,笑得意味深长:“你是不必急的。”
端睿公主一望便知这里面有猫腻,她也不急,只管和宋嘉言、秦斐闲聊说话,直待线香将将燃尽,宋嘉语把自己的诗录下来,顺带用耳语告诉宋嘉言四句荔枝诗。宋嘉言听完后,唇角一翘,大摇大摆地装样子,道:“哎哟,我也有了。”
宋嘉语每次看到宋嘉言这么厚脸皮地将她的诗句占为己有,就有一种想翻白眼的冲动。端睿公主不明就里,笑:“言姐姐,你们姐妹感情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