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舟轻描淡写道:“我去枢鉴司一趟,或许,要晚些才能回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女郎迈着轻快的步伐,几乎是从八角亭里蹦到贺玉舟跟前,落地时,本能地往男人臂上扶了一把。
她抱住丈夫的腰肢,抬脸乐呵呵地笑:“哥哥,人家也想去枢鉴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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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东山上的积雪便足够耀眼了,可卫疏星的笑竟比之更为炫目,令人眼痛。
贺玉舟恍惚半瞬,既想从她的笑容、笑声里脱身,又怕她突然失去依靠,会摔上一跤。
他只能任她抱着,解释道:“枢鉴司不是玩的地方。”
卫疏星撇嘴:“我不管嘛,你带人家去。我初到京城,想看一看你办公的地方又怎么了?”
不行。
她不能去。
枢鉴司虽不严格限制人员出入,有时贺玉舟忙得几日不回家,贺意嵘还会去探望他,可今日一旦答应卫疏星,她往后还不知要做出怎样得寸进尺的事,何况——
她真的很吵,很闹。
书房的门窗都关不住她的动静,贺玉舟人在看书,心却随着她的一语一笑四处乱飞,根本静不下心。
唯有将兰苑让给她,他才能寻个清净地方。
“好夫君,好哥哥,你就答应圆圆嘛……”
卫疏星撒娇撒惯了,尚在闺中时就是这样,基本不挑场合,她不在乎四周有多少人看,只在乎能不能去凑枢鉴司的热闹。
为了一碗药而生的龃龉还历历在目,即使晚上抱了一抱,也不代表全无嫌隙可,贺玉舟不明白,就算他不甚在乎,难道娇纵蛮横的卫小姐,也当作过眼云烟了吗?
夫妻俩僵持住,谁都不说话。
侍女端了汤药过来,气氛就此变得微妙,夫妻俩成婚第二日因何生龃,不就是为了一碗药?
卫疏星没蹙眉,也不说不喝药,只是掀着眼皮,眼巴巴望着夫婿,眸子盈着晨露一般明亮:
“我乖乖喝药,你就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你……”
“就这样说定了,不许反悔!”
卫疏星一刻都没给人留余地,一手起端碗,一手攥住贺玉舟手腕,生怕人跑了一般。
绝望、坚定,都在她脸上呈现,药碗送至唇畔,她闭了眼,喃喃自语,像是在念咒:“我不怕苦,我一点都不怕……我真的不怕!”
“咳咳——!”
喝下第一口,卫疏星便被呛着,剧烈咳嗽了几声,侍女帮她顺完气,她又继续喝。
贺玉舟任她牵着手,就这样看她喝药,不催,也不挣脱。
两人相距很近,凉风自碗口拂过,将汤药的热气吹至贺玉舟心口。
半晌,他的指尖动了动,另一只不被攥着的手抬起,落在妻子肩头:“你慢点喝,不要急,我等你就是了。”
卫疏星怀疑自己听错了话,怔愣几息后,方明媚一笑:“好呀,你等我!我要配着蜜饯喝,真的好苦好苦。”
女郎的笑意淡下去,贺玉舟的悔意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