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处又决堤了,淹死了两岸无数的人。燕昭守在乾坤宫批了一摞子的奏折,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大臣。魏零抽空上了一杯参茶,劝着皇帝多喝些。
燕昭几日没好好休息,头痛欲裂,抿着参茶仍是疲倦。他顿了顿,问道,“她这两日可还好。”
魏零自然知道这个“她”问的是谁,恭敬答道,“殿下那儿一切安好。”
等了半天,不见燕昭回应,魏零再一抬头看去,燕昭已经沉沉睡过去,手里握着的姜茶还冒着热气。
这个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楚琛偏偏犯了事。
他杀了两个公子哥。
一个是中书令的独子,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孙子。
这事不可谓不大,那礼部尚书年过七旬,在乾坤宫门口一连跪了几个时辰。
燕昭一开始顾念着明月没松口,后来没磨的没法子了,只得落了印,派楚琛一同去西北治水。那地界穷山恶水,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两个大臣也知道楚琛的身份特殊,处死是不大可能了,这姑且算是个两全的方法,也只得同意了。
可这事到底是传到了明月的耳朵里,又闹了起来。
魏零催着宫人换茶换水,自己也偷空出了一趟后殿门,将一张大氅抖开,披在明月肩头,压低声音,“殿下先回去吧,陛下如今忙的不行,您若在这儿跪坏了身子,陛下又要心疼了。”
明月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簪子挽着,余下几缕垂下来落在肩上。她额头上难得的点了个红色的花钿,更衬得面白如玉。她眼神里透着决然,盯着乾坤宫的大门,也不管旁边的魏零说了些什么。魏零劝了半晌,明月还是毫无反应,他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屋里头仍旧忙的不可开交,几个大臣在案下站着,七嘴八舌的吵上一通,却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燕昭拧着眉,明显是不耐烦了,冷呵了一声,才安静下来。魏零瞅着,叫人又沏了一壶茶来,亲自端了上去。趁着倒茶的功夫低耳了几句。
“殿下还跪着呢,如今天气凉,怕是受不住。”
燕昭看了看天色,眉头一拧,压着几分怒气:“不是叫她回去么?还跪着?”
魏零点点头,:“您也知道殿下的性子,脾气倔着呢,况且殿下又一向看中这唯一的侄子,自然……”
话音未落,燕昭就敲了敲桌子。冲底下的大臣扬了扬下巴。那几个大臣又是一番唇枪舌战。魏零知道陛下这是不愿意再听,只默默叹了口气,又退了下去。
如今政事繁忙,他陪着陛下也熬了五六日了,还要操心明月那头,一时间也有些困倦。嘱咐了小太监多盯着些。自己随意找了一把椅子沉沉睡去。
刚刚有些睡沉,外头就是一阵吵闹。魏零猛地坐起来,拔腿就往大殿里跑。
一进去心就是一阵咯噔,大殿中央跪着的,赫然就是明月。以陛下的脾气肯定是不会让她进来的,那想必就是明月自个儿闯进来的。
魏零扫视了一圈,果然看见在一旁跪着的守卫。
他心又沉了几分,刚想上去劝,就见燕昭猛地把一个玉瓷的笔筒摔了过来,碎了满地。
魏零腿一软,扑腾的跪下。
“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