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宬理了理思绪,缓缓说道:“去岁御史丁敏和赵廷举报掌管税、钱、粮的户部侍郎郭兴勾结地方大员舞弊贪污,侵吞国银皇粮。”
图颜猛可原本含笑的眸子蓦然一紧,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
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一直注视着他的苏宬的眼睛,见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苏宬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在下一刻,又是一紧。
“几个月前,郭兴与四喜楼海棠姑娘双双殉情死于盛京城内的定河,被他贪墨的国银皇粮自此下落不明,不过据之前服侍过海棠姑娘的小丫鬟交待,这批银两被暗中运往关外……”说到这,苏宬话声陡然一顿,抬头看向图颜猛可,话峰蓦然一转,说道:“你是为着那批国银皇粮来的!至于我的画像……”
便在图颜猛可目光紧盯着苏宬,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时,苏宬的话却嘎然而止。
图颜猛可一瞬笑意尽失,目光渐渐阴冷,“你的画像如何?”
苏宬勾了勾唇角,将后面那句“是鹤庆候派人送与你的吧”咽了回去,淡淡一笑,说道:“还没想好是怎么回事。”
她没那么傻,一旦她说出“鹤庆候”三个字,只怕便是阎王爷来也救不了她!
她虽不惧死,但这样傻傻的作死,却不是她的风格。
“本王原本没打算要你死。”图颜猛可唇边勾起一抹讥诮,“可现在,却觉得你非死不可。”
“哦?”苏宬闻言笑了笑,抬目看向图颜猛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确实是为了那笔国银皇粮而来?还是,你怕留着我会对你构成危险?”
“哈哈哈……”
图颜猛可仰首大笑,笑声渐歇之际,突然朝苏宬扑了过来,一把擒住了苏宬的下颌,迫使苏宬抬头朝他看去。
“能让璟王燕行放在心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话落,目光像刀子一般,沿着苏宬似天鹅般优雅的脖子徐徐向下游离,“燕行好艳福!”
那对眼部外侧延伸较窄,往里弧度越大的细长眸子灼灼如火,肆无忌惮的在苏宬发育良好的胸前流连着,眼底尽是轻藐玩味之色。
苏宬一瞬僵住,她自是知晓图颜猛可目光里的含意。
这样的目光,使得苏宬心底一阵冷似一阵,整个人变得极为不适起来。
而就在这时,图颜猛可再度开口了。
“璟王燕行,惊才绝艳,明德惟馨,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心上人失贞于生死之敌,你说……”图颜猛可话声顿住,目光灼灼如火紧盯苏宬,笑容阴冷逼人,“他会怎么想?”
即便心中有早有猜想,可真当这话从图颜猛可嘴里说出来,苏宬还是如被雷击,一瞬间血色尽失。
她抬头,目光像钉子一般,冷冷注视着图颜猛可,一字一句说道:“怎么想?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你们夏国人,不是常说人生至恨,不过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吗?”图颜猛可猛的俯身逼近,细长的眉眼宛若两簇幽幽的鬼火,牢牢的锁定着苏宬,“你应该还是个处子吧?”
苏宬纵然心底万般惶然羞怒,可面对眼前的情势,却只能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以沉默应对。
可,她不出声,并不代表图颜猛可便会就这样放过她。
那只擒着苏宬下颌的手,缓缓松开,慢慢的向着她的脖颈下游弋。冰冷的手指像极了一条吐着毒信的蛇,使得苏宬倾刻间汗毛竖立。
“畜生,我和你们拼了!”
素素怒吼着一头朝图颜猛可撞了过来,只是,她才动,便被警戒的护卫一脚踢飞了出去。
而几乎就在素素飞出去的刹那,苏宬一直紧攥垂在身侧的手也动了。
捏着银针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图颜猛可颈间廉泉穴刺去。
这个穴不足以至死,可一旦得手便能让图颜猛可从此成为一个哑巴,一个哑巴还怎么能成为达怛人的王?
银针入肉,苏宬甚至能感觉到人的肌理特有的绵软,但却再也刺不下去——她的手腕被图颜猛可紧紧握住,碎骨断筋一般的痛让苏宬冷汗直冒,可她却倔强的抿着唇,手里的金针不松分毫。
“想杀我?”
图颜猛可用另一只手夺走了苏宬手里的银针,随手扔进身后的柴火里,眸子里杀机盎然,停留在苏宬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粗犷的脸上一抹残忍的笑,缓缓绽起。
苏宬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却在下一刻,耳边响起一阵裂帛之声,紧接着胸前一阵寒凉。
“小姐!”
素素石破天惊的声音震得苏宬耳朵发麻。
只是,没等她回过神来,图颜猛可已经抡起她,重重的摔倒在冰冷的地上,眼前一阵天眩地转的眩晕后,是胸前的陡然一重。
浓重的男子气息扑天盖地的袭来,苏宬顾不得眼前的金星直冒,双手死死的抵住扑在她身上的图颜猛可,嘶声喊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在战场上与我大夏男儿一决高下,以武力凌辱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