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客人,地字号房只有一间了,玄字号还有几间,你看……”
“那就一间地字号一间玄字号好了。”步崖沉稳磁性的声音响起。
透过虚掩的门缝,步崖精光四射的目光与苏宬撞了个正着,步崖微微一个颌首,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苏宬掩嘴打了个哈哈,说道:“不早了,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出了平凉县就不是盛京城地界了,接下来,随着天气的转冷,他们又北上,一路的艰辛想想都可知。
一夜无梦,次日,天才刚刚放亮,苏宬三人便收拾整齐退了客房重新上路。
掌柜的因见着苏宬和素素都是女子,身边又只有广丹这么一个小子,少不得多提醒几句。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家里也没派个得力的护院随行?在京都地界还好,出了这平凉县外面的世界可不太平。”
苏宬给自己和素素略略作了些修饰,虽只是些小手段,可容貌上却是大大变了样。现在的苏宬看起来,就是个容貌平常的富家小姐,而素素就是个年纪略长憨厚忠实的大丫鬟。
“谢谢掌柜的。”苏宬对着掌柜的福了一礼,眉眼微垂,一副怯怯的样子,声若蚊蚋的说道:“我们要去秦州府,十天前,家中忠仆托人送信,说是老宅的母亲病重,我心急没有等父亲安排就……”
“怎么是小姐你心急。”素素一脸怒色的打断苏宬的话,说道:“你明明等了好几天了,是老爷听了那狐狸精的挑唆,故意不安排……”
苏宬涨红了脸瞪了憨厚直言的素素一眼,末了轻声说道:“下人没有规矩,让掌柜的您见笑了。”
这是苏宬之前和步崖商量好的说词,即便是詹景华一路追过来,也未必会留意到她们这样的小人物。
掌柜的叹了口气,看着苏宬的目光里满是怜悯和无奈。
活到他这个年纪,做着他这个行当,形形色色经他眼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这做小姐的话说得隐晦,可丫鬟几句话却是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无非就是内宅里的那些腌渍事,但一个男人宠妾灭妻到能连至亲骨肉的生死都不顾,这还真是……掌柜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姑娘,秦州府远在千里之外,您怎么不找个镖局出些银两随行呢?”
苏宬看着掌柜的目光欲言又止。
“问过了,镖局的人说不方便,不肯带。”素素解释道。
掌柜的恍然大悟。
是了,走镖的都是男子,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确实不方便。当然,若是这姑娘能出银子雇几个人又不一样,只是……目光在苏宬半新不旧的素面袄裙上扫了眼,心里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结过帐,苏宬由素素扶着上了马车,紧接着素素也钻了进去,广丹手里马鞭用力一甩,马车笃笃的驶了出去。
而就在马车远远消失在街道上时,暗处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交换了一个眼色,达成共识后,几人自藏身处走了出来,悄悄的坠在了马车后面。
半个时辰后,悦来客栈再次送走了几个半夜来投宿的客人。
掌柜的闲来没事,坐在柜台后的醉翁椅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对正擦拭着柜台的小二说道:“那姑娘怕是凶多吉少啊。”
小二点了点头,说道:“那姑娘才走,西街的青面虎和北街的白花蛇就悄悄的跟上了。”
掌柜搁在扶手上的手一僵,最终却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他于心不忍救得下姑娘这一回,还能救得了一世?
掌柜的闭上眼,将这事撇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