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浑身冒血,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枪。
他刚刚从恺撒的私刑审讯室逃出来,到了白堡阶前,却绝望地看见恺撒安然走出。
“为了我效忠的政府!为了伟大的第三行星联邦——去死,卡厄西斯!!”
“留活口。”
恺撒说。
警卫队成员当即压住枪口,并一跃而下,将对方塞进口中的枪打落在地。
一剂镇静剂打入,枪手张着口,却一个字也不再能发音。
银发男人单膝跪在血泊里,大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枪伤。
三枪胸两枪头,对方就是奔着置他于死地而来的。
然而诡妙的是,枪手是训练有素的特工而非平民,而他和警卫队也极罕见地没有丝毫防备,击向头部的两枪,却只擦破了他的额角和侧脸。
而击打在胸口的三枪,全都打在防弹背心上。
两枪震断了肋骨,一枪则打得更深,穿透防弹衣的护板,小半个弹头都凶险地扎进左胸。
只是,在即将触碰到胸骨时,弹头就已经堪堪停住。
身中五枪,却无一枪致命。
恺撒蓦地低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快活,以至于不小心牵动胸骨的枪伤,害得他又艰涩地咳嗽,用手背擦去唇角喷出的血沫。
阶下一片混乱。
民众愤慨、担忧、尖叫,警卫队在力排众人,把虚软的枪手塞进悬浮车。
然而恺撒跪在地上,一双浅灰的义眼,却缓缓抬起,望向白堡顶部的那束象征“众神之光”的光柱。
他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
直到副官带着一众士兵,匆匆赶来控制现场。
“坚持住,头儿。医疗兵马上就到。”
“不。”恺撒却说,并尝试扶着门柱,蹒跚从地上站起来,
“叫我的飞艇驾驶员来。把我送回……木星环城去。”
“啊?”副官说,不过他也曾是前线将领,见对方满脸是血,却还能站起来,对恺撒的伤情也大致有了个估算,
“还是等等医疗兵吧。让他们把治疗舱扛到飞艇上去,可以一边回程一边治疗啊。”
“我说,把我送回木星环城去。”
然而这次,恺撒却罕见地固执。
他捂着断裂的肋骨,一字一句重复:“把我送回木星环城去。”
飞艇在曲速通道里高速跃迁。医疗兵还是把高级治疗搬上了飞艇,但恺撒仰靠在座椅上,有些吃力地喘着,却一眼也没看向身旁的治疗舱。
他对军用治疗舱的熟悉程度,早已远超自己的身体构造。黑暗,封闭,为应对失血性低温,常常也是闷热的。
人躺在里面,就像在活着时躺进一口棺材,被整个世界遗忘脑后。
在那些使用率过高的公共治疗舱里,总会残留上一个伤者或死者的肉腥味,舱门上溅满了经年无法洗去的污血。
以至于当他升至校级军衔,可以拥有专用治疗舱时,那股肉腥味也如影随形,黏着在每一个崭新的医疗舱里。
可是如今的他跟从前不同了。
他可不像那些没猫的可怜虫,他有一个愿意等他回去的恋人。
就算对方最近总在生气,但那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懂得修修补补和如何爱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