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所有人都错失了机会。
……
时间晚了,病房里不能留那么多人,季之恒和骆杭都没走,季林回家去收拾东西,徐舒在里面陪着。
夜里的住院楼,走廊里安静极了,光亮也很暗,灯光从护士台那边递减过来。
吊挂着的红光数字时钟一分一秒记录着当下的时间。
骆杭站在最角落的走廊尽头,低着头打电话,脖颈后的棘突鼓着,整个人的身板如劲竹一般挺拔,又那么单薄。
“想跟您请两天假,对不起老师,我这边有点儿急事。”骆杭听着手机那边,半晌,缓缓说:“亲人病了,在住院。”
为了保护医院走廊里的宁静,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就这会儿,住院部的抢救室一阵吵闹。
他望着窗外,一侧耳畔是老师说话的声音,另一侧是瘫倒在走廊里哭嚎的病人家属。
纷扰不断,嘈杂撕扯,割裂着他的听觉神经。
半晌。
骆杭得到准许,挂了电话。
那边的哭闹被护士们安抚住,他撑着胳膊支在走廊的窗边,单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一步步从走廊尽头走回云迹病房所在的位置,在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坐下。
在医院里,时间这个东西变得十分扭曲。
它有时候很短暂很敏感,转瞬之间生命诞生或逝去。
它有时候又很漫长很难熬,每一秒都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恒久。
云迹昏迷的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折磨,他生存的所有功能和意义仿佛尽数被剥离。
没有食欲,没有睡意,没有感知,没有情绪。
他全神贯注,祈祷着用所有能与之交换的东西,换她平安无虞。
冬日的夜最为邈长,有时感觉长到一眼望不到晨曦。
俯视着高楼窗外,外面的驶过的车灯划过一道光线,两路边的路灯闪烁着渺小的光点。
所有元素融合在人的视线画布之中,好像是冬天生在地面上的黑夜星辰。
骆杭就坐在外面等着,等着。
直到疲惫压断精神,神经性地浅睡了过去。
……
早上九点,骆杭推开秘密书店的玻璃门,里面刚刚上工的咖啡店员工正在泡茶备用,几个人忙碌着。
店里刚开门,就已经有了客人。
骆杭随着风铃的清响踏入书店,他抬头,看见店长竟然破天荒地坐在吧台边。
贺然正在看海外报纸,偏头,勾起一抹笑:“怎么这么憔悴?”
“没休息好。”骆杭拉开他身边的高椅坐下,跟同事点了一杯冰美式带走,对贺然说:“跟您请几天假,家里人住院了。”
“哦,家里人。”贺然知道他的家庭背景,这孩子至亲都去世了,哪来的什么家里人。
骆杭转念,想起这人知晓自己底细,无奈,只能说实话:“她生病了,在医院。”
贺然恍然,这下不就明白了,他继续看报纸,笑道:“去吧,先照顾好小妹妹。”
“谢谢店长。”骆杭鲜少对他这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