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邵阶平随着几位同僚走出楼外,正坐在花苑里吃一碗汤团,那汤团做得很香,糯米细面揉皮,玫瑰核桃做馅,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自听到兽苑的火被救下之后,他哪里还有半分胃口。
‘不过没死又能怎样,小畜生红口白牙一张嘴,难道就能栽到我身上来?只那小杂种若真没死,这事又同兽苑起火一事混淆在一处,宇文惜必定疑我提前
知情,哼,也罢,他疑我的事情难道还少吗?千秋节这日兽苑起火,已经很是不吉利,是天下掉下来的烟花还是兽苑有人刻意纵火,禁苑和礼部的那些人非得在大理寺和刑部的刑狱里剥下一层皮来!若要寻我的麻烦,那就先把那市署的两个贱妇抓进牢里去吧!’
邵阶平如此想着,将那白糯汤团咬破,嚼着那红粉的甜馅,只抬眼间忽然瞧见一张脸从花丛中一晃而过,邵阶平一惊,连汤匙都打掉了。
“那里有人!”
邵阶平叫嚷起来,与他同桌几人转过头瞧了瞧,只见到是教坊的一群伎人走了过去。
他们不解地看向邵阶平,邵阶平有些尴尬地接过仆从递给他的新汤匙,定了定神。
满院的花树和它们的影子,曙色幽微,迷蒙之中可能是误把那个伎人看成游飞了吧。
紫薇楼苑内外的看客都有些疲倦的时候,教坊又适时安排上了寻橦这种紧张又刺激的表演。
一人在高台上顶起长杆,另外一人爬杆而上,在高高的杆顶倒立乃至旋转。外头的声浪又高涨了起来,不少官员也回了紫薇楼里,继续欣赏起表演来。
邵阶平有些匆忙地跟这人流上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严观原本立在楼前,听一个手下说了些什么,转身朝屋内逡巡了一圈,目光定定落在他的身上,深深剜了他一眼。
邵阶平清楚严观这是知道游飞的事了,暗道,‘就算是那杂种逃出来了又能怎样,有本事在紫薇楼里杀了我?那倒好了,我看你严观敢不敢替他寻这条死路?!’
邵阶平这般想着,强撑着目视他。
他流年不利,着人算了好几卦,卦象都说他有一个克星,这克星不除,运道必定是一路衰败,没有别的法子。
‘灾星霉星又何止一个呢!’
邵阶平想着这些事,连表演也没心思看,在旁人的喝彩声中略回了回神,又望向宇文惜空空的位置。
‘又不知怎么在床榻上做狗呢!这淫汉奸佞,休想拿我做垫脚石!’
他心底多少愤恨不能抒发,官署里有九寺,九个寺卿,九个少卿,只有他最窝囊。
宇文惜把持户部,本就越权太府寺,如今还搞出诸多下属官衙来架空邵阶平,就算当初给了好处,难道他没有做事吗?这样用完就扔,如何叫人忍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