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先惊讶了一下,“这竟是个男子?!”
谢不留便鄙夷斜视她,“你怎的连男女都分不清?”
谢昭讪讪挠着脸,认真考虑了一下,但立即否决了。
“他长得比大嫂嫂还好看,招花引蝶的,我不多时就要去西南对付蛮兵了,放他在府中,他要是被大嫂嫂欺负了去,又或是用这张脸面去勾人,我如何能放心?若是带他一同去西南,这细皮肉嫩的,想必也吃不了苦。算了吧算了吧,美人儿有的是,我还小,等过几年让老舅给我挑一个。”
当日谢昭要去的,就是她老舅廣谵候言昆家里。言昆多日不得见她,又听闻她前几日在饭馆吃饭的时候闹事,将人家饭馆掀了,就叫了门房来请她,说是要即温听历。
说得这样文绉绉的,不过是想趁她去西南之前耳提面命长篇大论地教训她一番罢了。
谢昭本来不想去,但她确实也有那么七八日没上她老舅那儿,同那位孤家寡人一块儿吃饭了,更何况她要去提点她老舅,居然有人在饭馆里瞎说她老舅的诬话,朝堂风气可见一斑。
谢昭说要出门,谢不留听到是去廣谵候家吃饭,他一向对廣谵候家厨子的菜颇有好感,登时双目放光,也同谢昭一块儿去。
吃饭的时候,谢昭同她老舅闲谈之间,就说起了在街上碰到一个卖身葬父的美人儿的事情,一番添油加醋,形容那美人儿的美貌,惋惜年纪轻轻就阖家没了,明明是一身富贵气质,却落了个在街头卖身的下场。
又说了自己有心买他,但放他在府中,总是觉得不放心。更何况,买人还得经过她爹同意不是?
她老舅就问她,“你是想将人放我府里头?”
谢昭心思被说穿,“嘿嘿”笑着,软着嗓子跟言昆撒娇:“可不就是放半年么?半年之后我从西南回来,若是这美人儿还没别的出路,我就将他收了。若他得您教诲,考上科举,高中状元,他入不入我家另说,这难道不是一件救人一命的大善事?”
谢昭是谢家嫡女,老早就发愿,只纳夫婿,不嫁人,承谢家。
廣谵候言昆盯着谢昭看半日,不紧不慢说着:“你想要收别的男子是不可能的,这也不是我和你爹点头就可以让你随意去办的事情。”
谢昭一再软着,摇着她老舅的手,“嗐!我也不是要收这个美人儿,只是他确实可怜,老舅高抬贵手帮一帮,就能给了人一条活路了不是?也不叫他入奴籍,就给他二十两银子,莫叫他叫这小钱困在如今,自古以来一文钱逼死了多少梁山好汉啊?”
谢不留咳了一声。
谢昭斜看他一眼,噢,倒忘了这儿有个被她大哥花二十两就买下了的人了,“那就……那就十两,打副棺材,置办丧事,大概也用不了多少钱。”
言昆捋着那山羊胡,“你怎的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谢昭讪讪挠脸,“这不是前几日在饭馆吃饭,有人说您坏话,我气不过将人打了,将饭馆砸了,我二哥就将我的零用都搜走拿去赔人家了么?”
言昆斜横她一眼,唤管家取银子,边碎嘴交待,“可说好,只是赏人钱,不可买他,也不可收他,若然叫宫中那位知晓,又要搅闹一场。”
谢昭欢天喜地接了钱,“民间的买卖,圣上哪儿管得着?何况我这是要给老舅做一件大善事,圣上如何能怪罪下来?再者说了哪有人嘴这样碎,买一个美男子也要告到圣上那儿去?”
拉着还捧着碗的谢不留,一阵风一样旋到方才美人卖身葬父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