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了没?”
“马上!”费卓把手机亮到他面前,就差点删除图标。
“先发一份给我,你再删吧……”慕辞眼睛看向别处。
“啊?”费卓愣住。
“发一份给我,你那儿不许留。”慕辞刮了他一眼说。
这眼风扫过来,费卓打了个寒颤。
他缩着脖颈说:“好的。”
第97章
晚上慕辞回到家,洗漱之后就缩进了他叠了三四层被子的被窝里。
是的,即使屋子里暖气开到了二十度,即使穿着厚厚的棉绒睡衣,他还得在自己身上压座山。
到了冬天他就是这样,在某些方面也像极了冷血动物。
比如先天体温调节功能弱于常人,十分畏冷。
六岁之前,他甚至于连基本的维持体温都做不到,只要天气变化大些,他的体温也能跟华国股市K线图似的,看着一样让人揪心。
这种病征像极了变温的冷血动物,所以他这病才有了冷血症这么一个名称。
后来算是病愈,但也不能感冒,一感冒也会再有体温失衡的风险,所以他常备各种各样的感冒药,退烧药和保暖贴。
再比如冬眠。
这倒不是真正的冬眠,只是因为气候变化的影响,他时不时会出现体温稍低于正常人最低水平的情况,体温稍低虽不至于真的危及生命,但是代谢减慢的结果就是极度的困倦。
最近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初一那年的冬季,他因为期末考试语文诗词默写错了一半,被大哥罚着跑山路,他跑着嫌衣服厚重出汗捂得热,脱了一件,然后回程的时候,他便突然体温骤降,越来越没力气,撑不住眼皮打架越来越困的他竟然靠着棵树就在外面睡了过去。
那一觉,他睡了整整三天。
现在他远在帝都,举目无亲的,万一莫名其妙睡过去,等人发现他,他怕不是都直接僵硬了,所以哪怕是在暖气屋里,他也十分注意保暖——
在学校裹成班里唯一一头北极熊,回床上了也要给自己搞座被窝山。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手脚冰凉,白天得靠保暖贴,晚上要靠热水袋。
慕辞脚蹬着个滚烫的热水袋,百无聊赖地刷新屏幕。
没回,没回,还是没回。
他和顾林洬的聊天界面上还是中午的消息。
一句【生气了?】以及五分钟后的【该午休了,我先关机了】
还有他的回复【费卓找我说事儿,没来得及回】,便再没有别的了。
慕辞点开键盘,输入又删除,纠结快十分钟,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发出去。
“啊啊啊……”
他跪坐起来,像条刚捕捞上来的鱼似的,在床上乱拱,心里不停的骂自己不争气。
就问发一句【你回寝室没】试探一下顾林洬有没有误会他生气了,他都发不出去。
丧气地裹着被子呆坐了一会儿,他又退出了消息界面,点开费卓发给他的视频,一遍又一遍的看最后那几秒。
视频里,那个他不熟的醉鬼,对着顾林洬唱着那句“深爱的人……”
这首歌原作者是老年。
小时候,他曾坐在不算高的谷堆旁边,听老爸讲他和老年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一个浪荡二十几年的海王富少在某场方程式比赛上对车手一见钟情,遂死皮赖脸追老婆的无聊故事。
后来这个闷骚的中年男人追妻追到了云城,哭爹喊娘的非要加入这个家庭。
彼时他老爸因为一些原因还不能申请华国国籍,又只能躲在这个小城里,于是他瞅准时机,用给慕辞上户口作为交换成功登堂入室,甚至于还真的在两年后把他老爸骗到手了。
他求婚那天的花瓣还是慕辞和阿爷,奶奶忙活了一下午从几百朵玫瑰上面薅下来的。(在此,慕小辞认为,自己闻不得浓郁的玫瑰香就是这货害的。唉,就为了一根棒棒糖,小时候的他眼皮子怎么那么浅呢?)
为了制造浪漫气氛,他抓耳挠腮两个月写出了这么一首《向南方》,至今慕辞都还记得,这男的要求贼多了,什么他唱完最后一句,还要装逼的说“我爱的人,在这里。”,然后慕辞需要在这时候递上求婚戒指。